汀竹轩翠微居。
江娑月坐在绣架之前,正对着窗外的阳光细细劈开手中的丝线,嘴角含笑,容颜淡定。
珍珠从外头捧了一缎料子进来,见了江娑月一心一意做针线的样子,不禁气苦道:“小主,你怎么还有心思做针线啊?咱们都进宫十多日了,册封时比您位份低的都有一些被传召了,那玉婕妤更是连召三日,怎么着也该轮到咱们了吧,可是今日皇上偏偏又去了瑶昭仪那里,小主您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啊?”
江娑月取了银线和方才劈好的墨色丝线捻在一起,穿在绣针上,边低头继续刺绣,边笑道:“谁说我不上心的,只是皇上不肯传召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事情是急不来的,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珍珠将江娑月手边的冷茶换下来,问道:“可咱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虽说新人中也还有一些未曾侍寝,可是按照位份高低,早该轮到小主了呀。”
也难怪珍珠心急,阖宫都在静观这些新人的动向,若不能趁着皇上尚觉新鲜时一朝得宠,往后只怕再难有机会了。这才不过十多日,外头已经对翠微居有些风言风语,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翠微居的人心要拢不住了。
“耐心等待便是。瞧把你这丫头急的,咱们才入宫十多日你便耐不住性子了,这宫里年岁悠长,往后让人无奈心急的事情多着呢,你可得压压这性子了。”
“小主说的是,是我心急了,日子还长着呢,兴许皇上明日便要传召小主了。”珍珠凑过去看江娑月正在绣制的墨兰,“小主这衣裳绣得真巧,在这月白的料子上以墨色丝线绣了墨兰,丝线上又绕了银线,想来穿在身上之时,行动之间泛着银光,一定非常好看。”
江娑月偏头笑道:“还不止呢,我打算再绣上一些草书的字,绣得长些,远看着便像花纹一般,可好?”
珍珠笑着点头,又道:“小主把法子交给我们,让我们几个来绣便是,何必亲自动手呢?如今又不是在府里的时候了,做针线伤眼睛哩。”
“我想自己动动手,做针线最容易叫人沉下心来。”
两人正说着话,小郑子从外头进来,禀道:“小主,慈安宫的魏嬷嬷送了太后的赏赐来。”
江娑月忙撂下手中的绣针,起身出了暖阁,迎上魏嬷嬷捧着锦盒进来。
“嬷嬷事忙,怎地亲自来了?”
魏嬷嬷仍旧是从前的和蔼样子,道:“给小主请安。奴婢奉太后之命,赐江良媛一只镶红蓝绿宝石的攒珠四蝶金步摇,一卷东海上贡的碧鲛丝。”
“谢太后恩赐。”江娑月一礼。
魏嬷嬷将手中的锦盒交给江娑月身边的珍珠,方道:“小主们进宫之时,太后正潜心礼佛,未曾赏赐各位小主,今日得了闲便补上了。只是——小主您这份却不同其他小主,太后念着小主抄写佛经的一片孝心,特意吩咐奴婢将东海进贡的碧鲛丝赐给小主,这碧鲛丝莹润自生光,便是在暗夜中也盈盈可见其光华,其中妙处待小主着人绣成物件便可知晓。这宫里统共不过五卷,太后喜爱小主,这才特意下赐。”
江娑月朝着慈安宫的方向盈盈一拜,道:“太后待嫔妾恩厚,嫔妾无以为报。”
魏嬷嬷见江娑月言语中对太后心怀感恩,心中满意,道:“太后喜爱小主,小主无事多去慈安宫走动走动,太后见了小主必定高兴。”
“多谢嬷嬷提点,我记下了。”
珊瑚引着魏嬷嬷出了翠微居,江娑月望了一眼魏嬷嬷方才送来的锦盒,又遥望了一眼慈安宫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脸色严峻起来。
一旁的珍珠最是了解这位由她服侍长大的小姐,见她如此表情,忙问道:“小主,可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