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价值连城这四个字,浑身上下像打了鸡血一般,不由得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原本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殊不料,无心插柳,竟做出了多么明智的一个决定。
昔日曾在昆仑山之巅时,每每各大部落向公子刑天朝贺之时,俱都会送上价值连城的宝贝。
无常宫里头,专门有间杂货房,就是用来贮存这些所谓的宝贝。
我曾问过公子刑天:“这般多的宝物,就如此胡乱搁着,你不觉得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吗?”
公子刑天当时朝我看了一眼,并未回答我的提问,而是说道:“喜欢什么,皆都拿走。”
我若说自己全都喜欢,能让我悉数全都拿走么?自然不会。既是如此,那又何必人心不足蛇吞象?
再者,那屋里头的东西,瞅了瞅,十有**都是珠宝玉器一类的东西,别的女子或许会喜欢,可并非身中我的下怀。
找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件称心如意的东西。那是一把匕首,长约一寸有余,两寸不足,刀鞘上,镶着一颗红色的宝石,硕大无比。
“你倒好眼光,此刀是用番邦一种叫金刚石的东西所制,唯此一把,削铁如泥,能切断这世间的一切利物,乃这世上最坚不可摧的奇物。”
想到这茬,心里一个咯噔,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身上,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可一直记得,那是荣华送我之物,且是在去年正月十五那晚送我之物。
这两段记忆,显然存在有矛盾之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两段当中,至少有其中一段是不属实,是假的记忆,抑或者,两段都不是真实。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得,那夜,荣华分明送我一件信物,倘使不是匕首,又是什么呢?
念及此茬,赶紧去找随身的包袱,所幸的是,那两名土匪方才忙着去卸货,压根就没有时间去翻包袱,此刻完好无损地在桌子上还搁着。
除了两块令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除了干粮之外,别无他物。
原本好好的心情,这不摆明是添堵么?
荣华那夜送我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宝贝?身上的那件匕首,究竟是什么时候、又由何人所赠?
虽则荣华就是公子刑天,虽则送我匕首之人,过来过去都是同一位,然而,时间的先后,身份的不同,所代表的意义,全然不同。
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倘使,自己不止是忘记,并且还胡乱混淆了一些过往,那事情的恶劣程度,就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自身出现的毛病也好,被人恶意篡改也罢,越发有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倘若记忆当真被混淆,那有关老妖精,有关荣华的记忆当中,有哪些是真实存在过,又有哪些,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知呢?
不敢想,愈想,心中愈害怕。
所有美好的记忆,倘使并非是真实,而是虚幻,那该让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怎么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分明做了一个愚蠢透顶的决定。
倘若不是听闻那价值连城的宝贝,岂会联想万千,岂会惹出这茬事情来?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来到这黑风寨,那就先办妥这边的事情,然后再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又观察了半晌,见着这黑风寨里头,并非清一色的男人,还是有女眷的,只不过数量极少,且都是中年妇人或者老妪,想来,多半是厨娘或者后勤杂工一类。
黑风寨的土匪,数量着实不少,从这出出进进的规模来看,少说也有数百号。
数百号土匪,自然不会都是光棍,他们的家眷与亲人,不用问,也晓得并非在这黑风寨,而是在自己的家乡安居乐业着。
话说回来,即便这群土匪的家人想在这黑风寨生活,那也是容纳不下那么多人的。
原以为,罗刹王的房间,会是一楼正中间的那间大屋,殊不料,竟然是二楼东南角的一间小屋。
我何以知晓那间就是罗刹王的屋子,实乃,有一位年纪十五六岁的小土匪,曾经去过那间屋子一趟,待走出来之时,嘴里念了一句,“哎,奇怪,大哥不在屋中,不会又去后院的竹林了吧?”
我所处的位置,在东北角,离东南角,尚有一段距离。
小土匪的话语,事实上,我并非读唇语而来,而是用耳朵听来。
最近几日,似乎发觉到,自己的听力,比之前,远远胜出了数十倍。
这不是此刻的重点,重点是,趁着罗刹王不在屋中,正好去他屋中瞧瞧,看那所谓的画中人,究竟能与我相像到何种程度?
等了半晌,见着到了用膳时间,又见着楼上站岗的那几位土匪纷纷下楼前去吃饭,这才蹑手蹑脚出门,一溜烟跑到了罗刹王的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