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宇翔十八日的下午又去了柳城路那家棋牌室。棋牌室里人满为患。每张桌子上都有几个钓鱼的人围着牌手吃苍蝇。郝姐本来是坐在最里边的那张麻桌上和另一个叫张姐的四十多岁的女人,还有两个面生的男人摸牌吆喝得不亦乐乎,但她的眼睛很尖,好像心思并不全在麻将桌上,当阳光像闪电一样从玻璃门上反射到墙角,并且也从她的眼皮子底下划过时,她已然看到了赢宇翔推门走了进来。她立刻站起身,眼若杏花,呲着黄牙便冲着赢宇翔急步颠过来。站在她旁边钓鱼的那个家伙很快就填补了她的空缺。
“你终于来啦?这几日去哪里发财?”她抑制不了有些激动的心情,说话的语调显得有些轻浮,总能让不知就里的人误会些什么。而且她过来的速度又快,手又那样不知好歹的随便往赢宇翔的肩上一搭。赢宇翔甩了一下也没把那只手甩下去,他立刻不爽地把一种厌恶的表情凝聚在了他的脸上。
郝姐只当没看见仍是笑眼春风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但还是识趣得把手又回归到了她自身胯侧,嗲声嗲气地说:“来,弟弟!郝姐陪你摸两圈儿,看看你今天的手气怎么样?”她向另两个站在中间一张桌旁钓鱼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往这边走过来,还一边高声喊着,让老板娘加张桌子。
赢宇翔从心底“哼”了一声,其实他早就看出这几个人有猫腻了,看不出来的那才真是傻瓜呢!
四个人把桌子支在了门口,就那儿还有一小点儿地方,勉勉强强可以放下他们的那张牌桌。牌桌上放了一副全新的麻将,翠玉色的清面,亮滑爽洁。每一张牌摸在手里都很舒服,有大约半张扑克牌那么大。说起扑克牌,赢宇翔的心里也是一阵激动。那天,也是在这个棋牌室,当时,做为筹码的塑料圆牌不够了,老板娘就随手丢在他们桌子上一副扑克牌。赢宇翔对扑克牌不太了解,毕竟他的家境不允许他的生活中有那怕只是一点点的奢侈品出现——他那时除了学习,剩余时间都用来劳作了。他不可能摸碰过这些赌博工具。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赢宇翔至少在他奋力拚搏的几年当中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的。
他拿在手里的十几张牌,他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的惊讶,他直至现在都还搞不明白,他的态度让他很郁闷,他觉得,他就像一个老千——他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对于他的穿透视力,就好像天总是要下雨的,他——赢宇翔天生就应该只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什么麻将啦、还有什么扑克牌之类让他伤脑筋的鸡肋,而不是更高级、更让人大脑充血也更心动的东西——比如净街的那些美女。
人真是贪得可怕,得寸进丈!
郝姐从她的牌里抽出了那张唯一的三万——但她决不会想到赢宇翔在等这张牌开锅上菜!因为赢宇翔早就看出了他的下家如热锅上的蚂蚁!从赢宇翔故意丢出三万让对家吃碰时,他的下家就开始虎视眈眈的盯牢这张牌了。他的下家从起牌时就没有幺九,后来好不容易摸了一张一万,他一直当宝似的握着,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他在剩下不多的几圈牌时摸了一张二万。他摸了三次鼻子,郝姐也打出手势,但他这时还没过门清,(东北麻将门清不能和牌,必须吃碰了别人的牌——这叫过门清,才可以和牌!)所以他的牌暂时不能放倒!赢宇翔随意掠了一眼,他们三人中也只有他有可能和,其它二人,只能作壁上观了,所以,他只要盯着这个下家就行了。赢宇翔有两张红中——中发白可以解幺九,可以解平和(三张一样的),但你不可以拥有三张相同的,也就是说,你摸了其中的三张也必须打出去一张。而东南西北只解幺九,可以碰!赢宇翔的运气是比较好的,他本来没有几张万子,在他打出一张三万后,对家碰了他的牌,他就连着摸了几张万子并且都成了副,他的牌和三、六、九万。
东北麻将是最烦人的,它的规定极多,在麻将圈里。必须有什么幺九,有平和,还得有副子,而且筒条万子齐全。什么二、八不做将(这一点和hub麻将正好相反,必须二、五、八做将),还有不能四归一、不能单调和牌啦这类的,总之,打东北麻将最适合登轮做弊,它不如s市麻将至少还有一点点那么公正,谁点炮谁付钱,自摸是大伙儿一起掏,而东北麻将点炮手只比别人多付一倍的钱。东北麻将不像港台麻将可以一把牌定乾坤,比如摸付十三幺什么的。东北麻将把付钱的流程都规定死了,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大牌可以让你几次就可翻转命运。不过它倒是可以押钱,但却也不让多押,最多可以长跑多少钱也都事先约定好,你要押钱还必须在起牌之前押。
郝姐把那张三万扔到了河里!“对不起,我截你的和!”当他的下家兴奋得把牌抢到手时,赢宇翔不温不火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