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下午,赢宇翔从妙妙家出来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租住屋,而是直接到了柳城路一家规模不大的棋牌室。棋牌室里乱哄哄地坐满了麻客。空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烟味、汗味和脚臭味等难以忍受的怪味。熄火的、没熄火袅袅冒蓝烟的,还有被踩扁得一塌糊涂的烟头,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
皱了两皱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揉着鼻子,赢宇翔对于这种污浊不堪的环境仍是不能适应,他转身走出了门。站在门外的招牌下面,有凉风吹过他的脖颈。台阶下是几枚卷枯了的叶子和一些纸宵正围着风圈打转,秋意仿佛更浓了一抹重彩。
总是要闯过这一关的,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的压力,面对了也就有了承受的可能。赢宇翔仰头望了望长空,秋雁排着人字形的队列,消失在了鸽子窝似的楼房后面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转过身去,走进了那光线幽暗的烟障中。
找赢宇翔搭台的是三个东北人。其中有一个四十多岁把唇涂得红红的感觉像刚吸过血的僵尸似的,但牙齿却积垢着绣黄色斑的中年女人。“叫我郝姐,他们都这样叫!”她话还没说完就嘿嘿地乐了两声,让赢宇翔的后背蹿进了一条冰蛇。“讲好了的,我们是打东北麻将……”
“我——我不会!”赢宇翔第一次知道,还有一种叫东北玩法的麻将。他买的几本书,他也没仔细看下去,那上面多写得是教人如何记牌,如何看死下家防好上家盯着对家,至于讲没讲其它的和牌方法,他没有仔细看全,所以他也不清楚到底写没写。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麻将都是一样的打法,只要三张花色相同数字连在一起,或者三张都是相同花色的,再有两张同样花色做将,这样就万事大吉可以和牌了!虽知还另有名堂,这真出乎他的意料,他想退出,却身不由已了。好不容易有个呆兔子撞进了网,哪个猎手还会放生?
赢宇翔的第一堂麻将课不到三个小时下来,就交了五千多块钱的学费。接着的几天里,他又陆陆续续地输掉了几万块,把他前一段时间挖空心思赚来的钱,统统扔进了赌桌里,连一缕青烟都不曾冒出。
“翔哥!光吃馒头、咸菜会把身体吃坏的,你不用替我省,我有了钱再给你拿过来,我现在有得小费赚了!”赢宇翔没想到妙妙会突然来,所以,他也就没来得及收起他的午餐。他拿着手里的半个馒头去开门,他以为是上门抄水表的人员呢,因为昨天房东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妙妙一进门就看到了馒头,还有桌子上的咸菜,所以她很是心疼地说。妙妙现在在一家上等品牌服装专买店做导购员,工资每月加提成大约有两千多块钱。她把大部分的钱都交给了家里,剩下的好容易拼足一千块钱于三天前在工作时间特意跑来给了赢宇翔。
“那天有个富婆给了我两百块钱小费,我们老板不知道,不过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是人家顾客执意要给的,她说我服务态度太好了!其实,我也是装出来,你不知道,那天她整整试衣服试了一下午,几乎把所有的衣服都试穿过了。我开始是很烦的,只是没表现在脸上。她自己的身材不是很上档次,却偏说是服装损坏了她的腰身。不过,那天除了她没再有什么人,我也想开了只当是解闷了,谁叫我选择做这行呢?所以我就一直很客气很周到的为她服务。我也没想到,她不仅买了四、五套服装,临走还非塞给了我两百块钱,说是小费,她在国外一直这样给的。我这次真是赚了,这个月我的提成也多了——她买的衣服是最贵的那几套。”
“不用,妙妙,做为一个男人却花女人的钱,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很快就能赚到钱了!”
“我不是女人!翔哥,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妙妙!我准备——准备……”她脸红得像初升的秋阳,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准备后面的话语。“反正,我不是女人!我是妙妙!”
“难道你会是男人?”赢宇翔刚开始还有些诧异,随着妙妙羞赧的表情和手足无措的比划,他也就有些明白妙妙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他的心里暖暖的,也激起了他身体里的那股原始的冲动。毕竟这一段时间一连数日的挫折极度地伤害到了他的元神,使他抑郁得几乎要投江。绷得紧紧的神经再不释放一下,恐怕就会“嘣”地断裂,没入空气中再也找不回了。
他把他宽阔的胸贴到妙妙的后背,双手搂紧了她的腰,轻轻地吻在妙妙的耳垂上。“你准备——准备做什么?”他一脸的坏笑,双手开始不是很老实地在妙妙身体的敏感处,慢慢游走。
“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嗯——我——我不是想说……”妙妙着急了,舌头也有些不利索了,她以为赢宇翔误解了她的意思。想要解释清楚,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急得她脑门子都迸出了汗珠。做为女孩子这样不矜持,她觉得她在赢宇翔的心里会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她真得无地自容了!她拚了命地想要挣脱出赢宇翔的包围。
“妙妙!哦,妙妙!我的宝贝!”赢宇翔已经被一股压抑了很久的火憋得喘不过气来了,在他的身体里沸腾着一股能量,像火烧云似的燃烧着他所有的激情。他像一只困在笼中的猛兽,突然发现了笼中还有另外的一只弱小的幼畜。
就在他的神智接近为零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足足能把他从地狱的魔鬼手中救回。他那本已烧得发红了的铁块,瞬间被丢进了淬炼池中。
他睁眼看清楚了是泪流满面的妙妙扬手打了他一个巴掌。他这才意识到他侵犯了妙妙那纯洁无瑕的心灵。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不——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认为我很随便!我不想让你——轻视我!”最后面的三个字说得声音很低很低,几乎听不到她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