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狗腿地打着招呼就要越过承诀向前走,却被承诀拎住了后领,任其如何甩动手臂迈动步子也再不能前进一步。
楚宁回头依旧笑得跟花一样,眨了眨眼睛,“承公子可还有别的事儿?”
然而承诀只是对他回笑了一下,那笑容极奢靡极璀璨,可楚宁愣是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承诀不再看她,转首对上高倨马上的赫连子陌的一双狭长凤眸,“阁下身份特殊便该适时收敛,南楚虽域狭民弱尚居五国之一。”那琉璃色的眸子在笑,却透着仿佛摄自极地冰川之下彻人心骨的寒。
赫连子陌凤眸一眯,“承公子栖身南楚真是屈才了。”又看了眼被承诀拎着的楚宁,神色未明道,“但愿你能抓得牢些,莫若指尖流沙。”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对方这是在警告他,自己的身份对方全知悉,并暗示南楚虽国土狭小,却能在乱世之中站稳脚跟。言下之意便是南楚皇非昏聩之君,未必不能识破自己。
而楚宁却将这番对话听得云里雾里,身份特殊?赫连子陌不是北齐的平西王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与玉瑾轩的东清太子和轩辕奕的西延皇子身份相比也特殊不到哪里去吧?还有这和南楚有何关联?
可惜还不待她深究,身子骤然一轻,视线中自己与地面越来越远。失重的感觉让她徒手乱抓却抓不到一件支撑物。她竟然被承诀拎着飞起来了!
“该死的,你好歹换个姿势,老子这样很难受!”楚宁脸和身子都面朝下,这种被拎着的姿势不仅难受还很丢人!
然而承诀并不理她,默不作声地拎着她飞身到了一处湖泊,扬手一扔,楚宁就成了一道抛物线……一头扎进了湖里。
我擦!
好在水不深,楚宁在里面翻腾了一会就浮出水面,一步步朝湖边走来,湖绿色的衣裙与湖水连成一色,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更显得楚宁的身姿纤细窈窕。
此刻楚宁抹了把湿润的脸颊,怒瞪着岸上的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承诀,“你想淹死我吗?”
承诀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布满愠色的小脸,在其即将要踏上岸的一刻,拎住其后襟又将其扔了进去。
楚宁:“……”
正在其磨牙的时候听对方清冽冷磁的声音隐隐传来,“洗干净!”
这下楚宁起身后干脆不动了,他知道对方在生气,她就等对方把气消了再说,否则没准还会被扔下来,她可不想再喝湖水了,还不知道卫不卫生呢!
夜幕初升,天色一片昏暗朦胧。二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人负手立于岸边,一人于湖中宛如玉雕。那么近,又仿佛很远。
初夏的傍晚敌不过白日的温热,一阵冷风吹来,穿着湿透了的单薄衣裙的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本就大病初愈,又骑了一天的马,中过一次蛇毒,此刻湿透的身子经冷风一吹,竟让她有种眩晕感。
承诀见此眸光微闪,却依旧没有动作。
楚宁看着岸上怒气未消的人,想着自己也当真是好脾气,就这样任由对方折腾自己。
又想着今日突发事件太多,以至于赫连子陌没能向她提及任何问题,但她却是知道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邀请她去骑射。
玉瑾轩也一样,想起那日在大街上的偶遇,他接近自己也定当别有目的。
楚宁从不自作聪明却也不眼拙,或许轩辕奕因她的几次相救会对她由感恩转为孺慕。但要说这心思深沉如海的二人会对她青眼相加打死她都不会信。
但很明显的,无论抱有何种目的,这几人都无一例外都要拉她入红尘,入这个波云诡谲的天下格局中。
而身处乱世,她不想成为被人操控的棋子,规避不得,只能入世。
她可以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却无法做被之囚禁于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可以对别人设下心防,却无法闭门谢绝与他人照面。
就如今日之事,一切都是不可控的,如果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一种相处模式,她见了别的男子一面便要遭受一次惩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他折腾死。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一直注意着她的承诀看到她扬于脸上的这抹浅笑没来由地心口一跳,转瞬已移到楚宁眼前。深邃幽深的眸光索着楚宁略微发白的面色,“你在想什么?”
楚宁依旧是在笑,“感觉好累呀。”一句染着浓浓疲惫之色的话脱口而出,不知指的是身累还是心累。
“你刚刚在想什么?”承诀握住楚宁的肩膀不依不饶地问道。
闻言楚宁深深地看了承诀一眼,看得承诀没来由的一慌,“不许说!也不许去想!”承诀在其要开口前准确无误地封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