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祁景便上前查看。唐云和徐越两个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州通判唐家年带着敌意地看这宇文素戟,恨不能看出花来。
宇文素戟并不理会他,只专心看着祁景。徐越算是唐家的人,若叫他来看账,并不是件稳妥的事情。祁家在扬州算是与世无争的,叫他来看账,虽不是万分的保险,到底是比唐家的人好许多。
座下是官员这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祁景。祁景倒是不紧不慢,一页一页认真地看,不放过一丝错漏。
唐云看着祁景那样认真,突然叫了身旁的家仆,吩咐了几句。宇文素戟看着唐家的小仆人悄悄走出去了,于是也把自己身旁的家仆叫过来,嘀咕了几句,那小仆人也出去了。
唐云看在眼里,对着宇文素戟微微一笑,宇文素戟也回他一个同样的笑容。不一会,两家的小仆人陆续回来。祁景这时将账本放下,走向宇文素戟,认真地行了礼。
“下官能否冒昧地问一句,宇文公子从何处得了此账?”
宇文素戟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照实答道:“此账,是家父送来的。怎地,有何问题?”
这一句在那些老官员的眼里实在算不上高明。宇文素戟如此说,那便相当于承认了丞相大人参与了今日的审查,将整个宇文家都扯进江南的事情里,一旦查出利害关系,整个宇文氏都要负责。
但是听见宇文素戟说“家父”两个字时,所有人都站起来,以表尊重。祁景离宇文素戟最近,便直接行颔首礼。
“此账算不得正账。”祁景对着宇文素戟道。
宇文素戟点点头:“在下也是为此时发愁。只是父亲送账时特意嘱咐了,说皇上叫将这上面的账目一条条查清楚。”
这时,所有人便立刻跪下来,行的皆是大礼。宇文素戟说这话便是很明白了——这账并不是宇文家得来的,而是明嘉帝让丞相送过来的。至于明嘉帝是怎么得来这账的,谁敢去问?宇文素戟这样说,所有人便不再怀疑这账的真实性——明嘉帝是看过这账的,而且他觉得这这账很有可能是真的,所以才叫宇文素戟来查。
没有人敢去质疑皇帝的言辞。而唐家也瞬间明白了明嘉帝为何突然叫钟离啻和宇文素戟来查盐税了。
于是祁景便道:“如果是圣上所托,此账若为真,那徐大人与唐大人都该立刻革职查办!”
宇文素戟疑惑道:“哦,这是为何?”
祁景答道:“此账所记扬州各处收税时间与真正收税时间差异甚大,数量差别也众多。若此账为真,那便需要好好问问盐仓监官与知州大人,这些多收的账目在何处!”
唐云皱着眉,看着祁景,桌下的手紧紧握拳。徐越倒是不以为然,道:“祁大人果然是国士。只是大人应该知道,扬州这些年修水利,建大坝,江南各处的税都比往常稍高一些。这是皇上亲自批的,自去年水利建成后,江南农桑收益大大增加,税收却比往年少了许多,便是补先前所收。此举先时太祖为平西南贼寇便创制了。如今江南沿用,并不算逾制。”
祁景点点头:“大人好记性。只是本官身为转运使,却并不记得扬州去年税收少了,扬州两税一直没有变化,农桑也不曾有过波动。”
徐越这时眯起眼,道:“从水利到农桑,再到盐税,扬州账目上的钱都是有根有据。大人对账便知。扬州两税不曾变化是真,农桑减税半数也是真。去年准备皇上寿宴,商税加了两成,将盐税农桑税课补齐,以往都是这样做的,两税不变,各税却是有些变化,国库里有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