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拦着傅小妹在空中飞驰,一路上,算是招摇过市的那种。
东门大街,上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往来的百姓少说也有个百八千人。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将脖子拉得老长,跟大鹅般仰头望天,手舞足蹈指着从空中掠过的二人,眼明嘴快地高喊“天外飞仙”,傅小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将自己整张脸都捂了个严实。
二姐说,三皇子性格洒脱不羁、行事作风全凭自个儿心情,先前,她听得嗤之以鼻,总觉得二姐有些夸大其词。
不过,现在她被提溜在半空中,脚不着地,通身都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耳畔有夏风发出“呼呼”的声音,快速地从两颊擦过,她所有的亲身经历,都在真切地向她展示了一个肆意潇洒、不拘小节、身随心动的冲动型暖心好男人形象。
只是,傅小妹觉得像容祀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这些个形容词,根本就是为了粉饰他放浪形骸的本质呢?
容祀出行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追捧,他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是很有信心的,也就是在怀里的小丫头眼里,该起的作用一点都没起到。
心思涌动间,他低头看了眼,只见小丫头捂着脸,不由奇怪:“小妹,你捂着脸做什么?是风沙进了眼睛吗?”
果然是个暖心的男子,二姐说得有理,这样的男子,无论哪个女子,都是无法抗拒的。
不过,听着他关切的询问话语,傅小妹却只能哭笑不得。
问她捂脸干嘛?
当然是丢人啦!
说了带她去看素翎,不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去看,然后偷偷回来吗?
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是不捂着点脸,就算她拿到了素翎,逃过那个长得妖孽的谪仙男人的毒手,也照样难逃大夫人谢琴的算计。
如今的安平候府,老祖宗于氏和大夫人谢琴分庭抗礼,各自展开了拉锯战,而傅小妹显然是被认定在站在老夫人阵营里的,若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闺阁礼仪,跟男子公然在上京城的天空搂搂抱抱宣扬出去。
大夫人肯定会大做文章借机置她于死地,大仇未报,至亲尸骨踪迹下落不明,傅小妹怎么能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傅小妹沉默不语,只一心将脸捂严实了。
而她的不言不语,却让容祀更加担心她,他干脆直接将小妹带落到民宅的屋顶上,伸手就要去扯掉小妹捂脸的手。
忽然,手背上有股温暖的力道覆了上来,傅小妹顿时心惊不已,语气中透着急促,厉声道:“不许动!”
少女干净清冽的话音里,隐隐透着薄怒,容祀听着她恼怒的话音,试图将小妹捂脸手抓下来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心情略显复杂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看看眼睛。”
“快看,他们停下来了!”
“公子,奴家年方二八,家住城北十里铺,十分仰慕公子的天人之姿…;…;”
“你让开,一个村姑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街道上人头攒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站在屋顶上的一男一女吸引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
鼎沸的聒噪人声,落在傅小妹耳中,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跟在油锅中煎熬无二。
容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方才是兴奋过了头,一时间忘乎所以了。
他大手一挥,宽大的袖袍子瞬时带起清风,用袍子替掩面少女遮挡住了全貌:“小妹,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透过手指缝隙,傅小妹清楚地看到容祀面带的歉意,她也不接话,只快速地从袖口抽出丝帕往后脑勺系。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急速奔驰在宽阔的街头。
突然,容祀感觉到身后有股诡异的气流,朝着他后背心的位置破空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伸手替小妹整理纱巾的动作。
电光火石间,他迅疾闪身,轻易地避过了,可就在此时,傅小妹猛地觉得脚下似有绳索缠绕,强势地牵引着她从屋顶坠落。
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她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三皇子,救命!”
少女惊慌的呼喊声,在容祀的耳中激荡,不假思索间,他已经运气奋不顾身地追着下坠的少女而去。
荣王府的马车,巍然停驻在宽阔街道的中央,三匹通身雪白的狮子骢,似是被车厢里散发出的寒气给惊着了,马蹄不安地在原地来回移动。
伴随着傅小妹的坠落,围观百姓的视线,也渐渐地从空中重新回落至地面。
百姓眼看着轻纱遮面的纤瘦少女快要砸在地面上,顿时很多人都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