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可能是我命里多灾多难,自从上高中以来,我不是有这样的绯闻缠身,就是有那样的磨难临头。
初中时,我曾经兼任英语科代表,也曾代表学校多次参加比赛。那时候,即使我说我不会,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高中三年,对于我的英语成绩,我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考试如果能考上60分,不给我把平均分往下拉得太多,我就满意了。我实在不愿意上于光亮的课,有时候,只要见了他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也曾经打算自己偷偷用功,到小镇的新华书店里去看过,试图买到一本英语自学的资料,可根本没有。
于光亮是我们的英语老师,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在我的心里,我认为他的为人虚伪、没有同情心,做人也没有个老师的样子。所以我从心里不希望他当我的班主任,当然也不愿学他教的课程。
这不,这节是英语课,他空着双手溜溜达达地进了教室,往讲台前一站,对我说:“郝牵萦,你到我办公室里去给我把课本拿来。给,这是办公室的钥匙。”说完,一大串钥匙“啪嗒”扔到了我的课桌上,吓得有神经衰弱的我差点跳起来。
我赶紧抬起头一看,于光亮正眯着他那双狭长的小眼睛在笑呢。见我抬头瞅他,他问我:“你又在想什么?我明明跟你打了招呼,还能把你吓一跳?”
“讨厌!”我懒得跟他解释,却不服气地轻声骂了他一句。
“你在说什么?”于光亮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三度。
他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我因为神经衰弱跟他请过假,难道身为老师,他真的不知道我经不得突然惊吓?就算他没有这常识,今年春季运动会上,我明明还在4X100米接力赛中从原先的一贯跑第一棒,换到了跑最后一棒。当时他还找过我,说我起跑速度快,叫我还跑第一棒。记得我当时跟他解释清楚了,他还假惺惺地要我尽快治疗。现在却又来这一套!
再说了,他有自己的科代表,为什么要让我去给他拿课本,这次我决定反抗了。
“英语课有科代表,我又不是你的科代表,我不去给你拿!”
“我就是喜欢你给我拿!”于光亮不讲理地说,“快上课了,赶快去给我拿来!还有课本下面的那本《基础练习册》。”
算了,碰见了这样的人,也真叫人没有办法,更何况我也不敢太得罪他,只好不情愿地去给他拿了来。
我实在搞不明白于光亮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没有什么意思。不过,他这样做我很不自在。在同学们眼里,会不会说我好像是借了太阳光的月亮,明明英语学得一塌糊涂,还讨好老师,是不是想当科代表?
天地良心!于光亮是我高中阶段最不喜欢的老师,我甚至有时候会讨厌他!每个新学期的开始,我都盼望着像换新课本那样,把他也换掉。可他却阴魂不散,整整教了我三年!
可不是,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不出大的意外,学校是不会临阵换将的了。虽然不喜欢他,我还从没有像有人那样诅咒他,毕竟他还教了我三年,所谓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说实在的,其实,抛去我对他的为人的厌恶外,他的英语课上得还不错。这样,除了慨叹自己命苦,我只能怨自己所遇非人。有个成语叫爱屋及乌,可我是因为不喜欢英语老师,连带的对英语的学习都放松了……
那一节课,在课堂上,我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专注”地听讲。可我的思想却真的早已飞离课堂。我那脱缰的思维的野马,正毫无羁绊地奔驰在胡思乱想的国度里。当然,那个国家不说英语……
“郝牵萦!”
糟了,于光亮把我的“坐骑”拦住了!还好,没用同位贺晓琳提醒,我听到了他叫我的名字。我慌忙站起来,差点踢倒凳子。
于光亮瞪了我一眼,然后直直地盯着我说:“你回答一下,第3题选择哪个答案?”
“哪页?”我轻声问贺晓琳。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在老师的注视下不敢回答,贺晓琳毫无反应。只好迅速地用眼角瞟了一下贺晓琳的书——原来是84页,我正“哗哗”地翻呢……
“郝牵萦,你还没有想好?”“还”字加重了语气。
蒙吧,我赶紧回答“B”。不好,于光亮的表情不对。我迅速改口:“我刚才是说‘B’不对,应该是‘C’”
“嗬,到底是语文学得好,不说自己刚才说错了,倒说是‘刚才是说B不对’。还用你说?‘B’当然不对。不过,‘C’也不对。还有两个答案,你再猜一个吧!”他把“猜”字说得特别重。
反正翻倒84页读题也来不及了,索性再猜一次:“D!”
“行!行!行!你还真有本事,四个答案,三个错的你都选了,剩下的那个不用说是对的了。你不用坐了,站在那儿好好想吧!你不就愿意想吗?”
我羞愧极了,不由得伸手摸了把发烧的脸。谁知于光亮的目光还在瞅着我呢。“你看看叫你站着,你还在那儿扭捏。不会是在学西施捧心吧?看看你扭扭捏捏地,说起话来还用那芊芊玉手半遮着脸,拿出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我看还真像个掩面西施!以后你也别再叫郝牵萦了,同学们都叫你西施行了。西施娘娘,郝美人,你一天到头都在想什么?你整天忙忙活活地都在干什么?我就不信凭你的那个小脑袋瓜,英语你有时候竟然连60分都给我考不上!不爱学拉到,你给我到教室外面站着去!”
我羞愧难当,不知道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的。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很害怕再被其他熟人看见。又踌躇了一会儿,正准备不顾一切到宿舍里去蒙头大睡,贺晓琳也被罚了出来。
“难姐难妹,我出来跟你作伴。”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也说错了个题。”
“真没劲,我想到宿舍去。”
“行了,别找刺激了。不就一个题不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什么都会了还能叫学生?干脆把他撵走了,我上去讲算了,至少还叫同学们心情好点。”
“丧门东西,竟然守着全班同学给我起外号侮辱我。”
“咳,那更不值得生气。西施是四大美人之首,你本来就够漂亮的了,叫你西施也不错。他当老师的这样说话是很过分,可如果他这样当众说我那是侮辱,但对你来说你也担当得起。他倒希望有人叫他潘安宋玉的,可惜他还不配!”
看看我这老实的同位,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我,谁敢跟西施比啊?不过,我还是觉得身上的“光”压力都消失了。一边和同位有一句没一句地议论于光亮的种种“恶行”,一边又在脑子里天马行空。
其实,尽管我的英语成绩不好,于光亮对我表面看起来还算是不错。有不明白的题目,如果我想问他,他也会耐心地告诉我;他的英语课上得也不错,发音清楚,讲解明白。我有时候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成见。
我为什么会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的为人呢?我为什么会老觉得他很虚伪呢?甚至发展到现在都有点讨厌他呢?若说是因为他派人监视我的行动,可在那之前我就不喜欢他了;若说是因为他给我难堪,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还是第一次。
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不是无凭无据的,事实上于光亮是真的给我找了很多麻烦。
正与贺晓琳悄声地议论着,等待下课的钟声。忽然,我看见我初三的班主任正从我们教室门前向校长室走。
“任老师!”尽管被他看见我站在教室外边很尴尬,可还是忍不住激动地叫了一声。
“郝牵萦?你们两个怎么不上课?让老师撵出来了?”任老师一边问,一边快步走到我们跟前。
“老师,”我眼泪汪汪,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您怎么来了?”
“吆,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跟我说说,受了什么委屈?”他一副哄孩子的样子。
“没受到什么委屈。老师,我是见到您高兴的。”怎么会不委屈?刚才我心里憋屈得想哭呢。
我一直都觉得,任老师不但把我当成一个好学生,他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