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过半,城市里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唯有弋川赫然张开了双眼,惶恐地注视着伫立她床前的女人。她刚想要逃离,就被女人一把抓住。
这是弋川羞于面对的人,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姨娘……”挣扎无果,她只好嘤嘤而语。
不听话的孩子,汍青还能拿她如何呢,除了心疼又能怎样!
这一次,没有苛责,没有训斥,汍青轻轻捧起弋川的脸,探了探她的额头。
只需一个轻柔的触碰,汍青就读取了变成人的弋川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下。
弋川倏地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一向严厉的汍青流泪,不禁微微抬起手为汍青拭去泪痕。
“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姐姐这是溺爱,竟然纵容你变成这样,那小子都害你经历了些什么!”汍青动用法力仿佛切身经历了一番。
没有人会愿意叫人看到自己的破败不堪,弋川紧紧攥住汍青的手腕,乞求她停止使用法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哪里还是过去无忧无虑的小狐仙,汍青略有不忍,便放下了手。
“跟我回去吧,人心叵测,人世间太复杂,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这副躯壳我们不要了好不好,我的好孩子……”汍青想要强扯弋川回到只属于她们的世界里去。
偏偏有些故事开了头,就无法潦草结束,有些情爱萌了芽,就一发不可收拾。在此之前,弋川早已坚定了爱他的信念,既然已经拿勇敢武装自己,又怎么甘愿轻易背弃自己。
弋川摇着头,目光坚定:“不回去,回不去了。”
劝说无果,汍青也放弃了规劝,但汍澜已经变成那样,自己也实在放心不下弋川,只能许诺:“记住,只要你想,就能回家。”
语毕,汍青以电光火石间的速度幻化出一把利刃,在还没来得及叫弋川惊诧的时候,利落地斩断了自己一尾,将它化作灵气注入弋川的凡体。忽然间,弋川的眉心现出一点红。
“姨娘……”弋川又感动又心疼,她深知这有多痛。
汍青慈爱地对她说:“这是我们建立的联系,但只有你遭遇生死一线的时候,我才能感应到,以后的日子,你好自为之。”
上一代为子女的筹谋也只能到这里了,再远也敌不过他们想要脱离掌控的执念。
忍耐了很久很久,待姨娘隐去后,弋川才终于溃不成堤,抱着枕头狠狠哭了很久。
她想让你看到坚强,可你却让她变得不堪一击。
在旁人不知道的费尽周折后,关键性的线索终得以水落石出,即便真相遥遥无期,但起码洗清了陈晔霖的嫌疑。有目击者证实案发当时陈晔霖正身处距离案发地十几公里以外的便利店。
童鸽兴致勃勃地把这一消息带给了弋川,并拖起弋川就要去拘留所接陈晔霖。
以为还在梦境里的弋川,满脸的不可置信,彷徨了这么久,一时间甚至难以接受任何一丁点的好消息。
“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走啊!”童鸽闪烁着晶亮的眸子看着她。
正当弋川缓过神来要迈出步伐的时候,周潇潇听到动静也冲了出来:“我也去!”
弋川那善良的性子是会任由潇潇跟他们一起的,反倒是童鸽有些介怀。
“我们快走吧。”周潇潇喧宾夺主似的,抢占了主导地位。
童鸽瞥了周潇潇一眼,转而温柔地牵起弋川的手,陪弋川出门。
才一个月,如同相隔了数万光年,走过漫长岁月的弋川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忧虑着光阴难熬。
那闸大门被打开的刹那,那个邋遢憔悴的人影逐渐完整的时刻,弋川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张开双臂朝着他奔跑过去。
“晔霖哥哥!”周潇潇抢先喊出口。
看着眼前久违的爱人猛烈地相拥在一起的一幕,童鸽不自觉湿了眼眶,她展露出暌违已久的甜美笑容,心底里满是艳羡。
一时间,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陈晔霖将她抱得更紧了,却说了一句:“以前的事,对不起。”
弋川使劲摇了摇头,而陈晔霖捧起了她的脸,认真读取他的思念。
“你好像变了……变得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