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高燧说得头头是道,张昭华就问道:“那河南那边的蝈蝈和蛐蛐,都是什么模样的,你与我说说,我这可算考验你了,因为我实地见过。”
高燧哈哈一笑:“这可太简单了!先说蝈蝈,河南的蝈蝈以绿蝈蝈为主,多生在平原、农田、豆地、菜地里头。绿蝈蝈讲究的是通体碧绿,没有丝毫杂色,而且翅薄,一般叫声偏高,不像黑蝈蝈那样响亮宽厚。绿蝈蝈是四季都有,冬天里头就爱看那翠绿的颜色,所以冬天的绿蝈蝈比铁皮蝈蝈还值钱,除了冬天,夏秋出现的是山青蝈蝈,晚秋时出现的是草白蝈蝈,山青色淡且杂,而且不耐养活;草白倒是不错,因为长在深秋,历经霜寒,长寿者较多,体质不错,皮实易养。”
张昭华点点头:“不错,我原在家里头的时候,在深秋快要冬天的那一阵子,草白色的蝈蝈是见得最多的,捉一只来,能一直听响听到过冬呢。”
王妃也点头道:“你们看这养虫子也透出了道理来,经历霜寒的虫子,比别的虫儿就活得久,人也是这样,不历经磨难,如何能练出一身钢筋铁骨和不屈不挠的心呢!”
大家都深以为然,只听高燧又道:“说道促织,你们河南那地方,也不是产名种的地方,大抵都是很常见的品种,黄、黑、白,田里面多见的是黑色,菜地里多是黄色,还有一种白色,是常在土隙间、洞**附近,入秋之后入到百姓家中的锅灶里头,因而得名灶蟀。这种促织其实也不错,通体呈乳白色,体态较小,性格温和,但是十分机灵,能爬善跳,你偶尔捉一只,稍不留心,就让它给跑了,但叫声其实细柔清脆,而且连续不断,尤其是在夜间,几乎不停息,完全可以听着它的鸣声入眠。”
张昭华就哈哈哈道:“果然一点没错!你真是参悟透了虫经了!”
“可惜能得到的好促织实在是少!”高燧叹道:“别说是白牙青、拖肚黄、狗蝇黄、锦蓑衣、肉锄头、金束带、齐膂翅、梅花翅、油纸灯这些名种了,也不说十大元帅,八大金刚,我连‘五绝’都凑不出来,就说‘四像’吧,也是三缺一的多。”
“什么是四像?”张昭华道。
“按三哥的说法,”常宁笑道:“是钳像蜈蚣钳,嘴像狮子嘴,头像蜻蜓头,腿像蚱蜢腿的促织,才算是虫子中的千里虫,他自己弄了一套相虫的法儿,就是这么说的!”
这回大家笑起来,高燧就摸了摸笼子里蝈蝈的触角,道:“其实我今儿也不单是去捉一个蝈蝈,你们可还记得蝈蝈本名叫什么吗?”
高炽道:“本名螽斯。”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高燧把笼子递到张昭华面前,道:“宜尔子孙,振振兮。”
一只雌蝈蝈一生能繁殖六七十粒卵,孵化的若虫极多,年生两代或三代,真可谓是宜子的动物。这句诗的意思就是——螽斯张开翅膀,聚集起来鸣叫飞翔。你的子孙多又多,家族正兴旺。
张昭华一下子大为感动,接过笼子,道:“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燕王大笑道:“错了,如何能用周天子宴诸侯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