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炽就努力克制了笑声,把自己笑得酸痛的脸颊揉了揉,道:“让他进来吧。”
张昭华就看到含冬领着一个身材不大的男子进来了,行了大礼之后就低眉顺眼地躬身侍立。张昭华仔细一瞧,发现这人脸和鼻子都有些长,颧骨上肉又多又饱满,但是耷拉眼、眉毛还又淡短不成型,嘴巴更好笑了,感觉是凸起来的但是又是兜兜嘴。
“你是亦失哈?”高炽和颜悦色道。
“奴婢是。”这个人声音其实不如他面貌老成,听起来好像少年的声音,不过汉话却说得很流利,“拜见世子,世子妃。”
“你多大了?”高炽似乎也有和张昭华一样的疑问:“我瞧不出年龄来。”
“奴婢今年十七。”亦失哈道。
高炽惊道:“辽东真是风刀霜刻,你看起来不似十七,倒像是三十七一样。”
“你汉话既听得明白,”高炽道:“也说得明白。”
“是,”亦失哈道:“奴婢是部落中的采野人,四方都去过,不仅能说汉话,也会蒙古话和朝鲜话。”
张昭华皱眉道:“你是哪个族,哪个部落的?”
“回娘娘,奴婢原是海西女真人,”亦失哈道:“后来部落与女真胡里改部起了仇隙,胡里改部女真打过来,部落西迁,我被胡里改部带回去,处了宫刑,一直散养着。”
张昭华心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高炽又问道:“海西女真有多少部落?你原先所在的是大部还是小部?”
“海西女真部落很多,”亦失哈道:“说大也不过千八百人,说小也有三五百,部落族人如果按居住地区分,开原北近松花江,曰山夷;北抵黑水河一支,曰江夷。”
“奴婢所在的部落属于山夷,”亦失哈道:“姓呼伦纳兰氏,居呼伦河一带,部族七百余人,算是大部了吧。”
高炽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回忆,良久道:“纳兰是大姓了,是金代女真白号之姓中封广平郡的第二大支系三十个姓氏之一——”
“世子有所不知,”亦失哈道:“纳兰氏是金代就有的女真姓氏,海西女真都姓纳兰,只是女真不重姓氏,常常以地为姓,以此区分。奴婢所在部落在呼伦河,就为呼伦纳兰,居住在辉发河的就叫辉发纳兰。”
“居住在叶赫河地方的,叫什么?”张昭华忽然问道:“居住在乌拉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