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晋临那般神情,也不点破,只是叫丫鬟给他添了一杯茶,同他说些家里的点滴小事。
慕言春并不着急,她毕竟是晋临的亲姐姐,即便他如今同自己有些生疏,可时日长了,他自然能再同自己熟悉起来。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说起来……晋临,方才你不是坐着马车回来的么?那马车上又没有族纹,我竟不晓得是哪家的公子送了你回来,还没好好谢过人家呢!”
说起这个,慕晋临神采飞扬起来,“那是荣国公府的小公爷的私人车马,正好在路上碰见了,又是顺路,宋小公爷便说要送我一程,于是便送我回来了。”
慕言春摸着腕珠的手微微一顿,两颗珠子碰到一起,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清脆响声。
慕晋临从来不是个善察人情绪的人,应该说他们这院里一家子,上至唐氏、下至慕言春,都不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他自然也没觉察出慕言春的动作,依旧兴奋的说着。
“宋小公爷可真是大才之人,博闻广识、诗书策论无一不通,又精于骑射,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他看了眼慕言春神情,见她依旧带着笑,静静地听着他说话,没有一丝倦色,也像是受了鼓励,继续道:“还有朱相的长公子朱大少也在马车里,我从前只听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儿,又见他整日沉迷酒色,颇有些诧异宋小公爷竟会同那样的人往来。竟没料到他极懂兵法谋算,不过三论便将我驳到无话可说,实在是叫我好生长了一番见识!”
慕言春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糕,轻轻咬了一口,却觉得味如嚼蜡,没尝出什么味道。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宋瑾是在庆历八年扶赵宽上的位,她重生回来是在庆历二年冬,如今是庆历三年,也就是说如果一切无太大的意外,宋瑾将会在五年后走向那个位置。
凡世间一切獠牙,必是在长期蛰伏中长成。
宋瑾若果真有那个意思,怕是如今已经在为日后做打算了。更甚者,在此前他便已经开始筹谋。
前世这个时候,她尚被罗氏江氏欺凌得不见天日,对今后已经失去了希望,莫说晓不晓得前世宋瑾是否来过,便是晋临这回回府,前世她都没见到过。
那时候她害了一场大病,几乎去了她半条命,罗氏以害怕她过了病气为由,封锁了她的院子,不仅不让别人进来,更不让任何人出去。她连给晋临递个消息都不行,更不用说见他一面了。
那时候的她跟个瞎子无异,对外界的一切动乱都浑然不知。
但后来的事情她还是晓得的,那宋瑾是个狠戾角色,那朱渐之更非晋临口中所说的只知寻花问柳之辈。
朱渐之可是相国朱瑛的独子,朱瑛是何等铁腕人物,以平民之身纵横朝中,一步步位极人臣,从一个不入流的商户之子,成为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臣,多少年了……无数人想将他从那个位置打压下来,无数贵族对这个平民之子咬牙切齿,可他依旧坐着那个位置稳稳当当的,时至今日。
前世自慕言春记忆以来,朱瑛一向是朝中风评最好的臣子,他爱民如子、胸怀坦荡,在百姓之中声望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