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晚上是个难得的晴天,月色将街道照的纤毫毕现,一个侠客打扮的人转过街角走向黑市,他就是宋耀宏。
宋耀宏这次来依旧是身着夜行衣,不过他没有蒙面,脸上戴着破了的人皮面具,他捋着下巴寸许长的假胡须思索道,“一会儿进了活百坊老板见了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奇怪,毕竟常人的胡子不会长那么快。诶,想起来我就觉得那个女子讨厌,害得我要用假胡子盖住人皮面具上缺失的一块。”
想着想着他已经来到黑市所在的街道,他扫视一眼,并没有看到小撵的踪迹,心里略有些疑惑,不过很快被他压进心底,独自进了黑市,径直走向上次来过的活百坊。
他刚推开药房的大门,一眼就看到柜台后的药师换了人,成了一个胡须长长,发鬓有些白丝的中年人,此刻他正忙着给人看病,这群病人有七八个,好似被盗匪截过一般,个个身上都带着刀伤,或坐在椅子上,或躺在担架上不住地呻吟,房内飘着血腥味和淡淡的血肉腐臭味。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药师扭过头来就看到宋耀宏走了进来,他歉意地笑了笑,指着那几个伤患说道,“抱歉了贵客,今日小店不做生意,您也看到了救人要紧,若您的事情不急,那就请后天晚上再来吧。”
宋耀宏不理会他,直接做坐到了房间里一张空椅子上,翘起腿说道,“做生意的哪有客人上门还往外赶的道理,除非那人的心里另有所图。你这药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年轻的后生仔嘛,让他出来,我抓一副药就走。”
那药师往一个熏炉里了放快白色药膏,熏炉立刻冒出袅袅青烟,他端着走到一个大腿中了一刀,伤口血肉模糊,甚至有蛆虫在伤口里面钻爬的病人身边。药师蹲下身用一个竹筒作导管把熏炉冒出的青烟引到病人的大腿伤口处,蛆虫一接触到青烟纷纷僵直死去,空气里又多了一股奇异的肉香。
药师看到此景,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这才回答宋耀宏道,“贵客您说的后生仔定是我那个侄儿,今日是他父亲的祭日,他回乡上坟败绩亡父了。我也在这条街上开了个店买卖草药,所以能帮他照看一下药房。”药师又把熏炉放回柜台上,熏炉里的青烟依旧冒个不停,房间都好像起了一层雾似的,他在抹布上擦擦手,接着说道,“如果贵客只是抓药的话,我倒可以解决,请把药方给我吧。”说完,他朝宋耀宏伸出一只手。
宋耀宏却好似没听见似的,呆呆着不动,甚至连他的眼珠都好象定住了似的,整个人成了一个木头人。
那个腿上中了一刀的人停止了呻吟,他一把按向伤口,呲啦一声,竟把伤口连同周遭的皮肤一下子扯了下来,露出里面完好的大腿皮肤。他跳起来,脸上不再伪装成病患虚弱的表情,反倒是龙精虎猛,面露凶光,一把藏在担架下面的环首刀被他抽出来拿在手里,他朝药师虐笑道,“嘿嘿嘿,大哥莫要再装下去了,刚刚看你的样子兄弟差点笑出声来,露了破绽,只好更加卖力地叫痛。”
另外几人同样是伪装地病患,他们也死掉身上粘的假皮,拿起隐藏的武器,一个手持青瓜锤的糙脸汉子点点头叫道,“二弟说的不错,装成药师救人不是咱们的专业,收钱杀人才是咱们的本份。其实我们大可不必这样麻烦,凭兄弟们的身手,刘倍倍刚进来时我们就一拥而上,保管他反应不及,小命立刻交代了。”
假药师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宋耀宏,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嘴里怒道,“谁让你们现形了?刘倍倍要是好对付那刘建波会掏三千两银子请我们来吗?告诉你们,就算我用手段叫他入了套,心里还是觉得哪不对。”
糙脸汉子大笑一声走向刘倍倍,叫道,“哪不对?看我一锤打烂他的脑袋就哪都对了,哈哈。”
谁知此时目光呆滞的宋耀宏竟然开口说道,“老板,你的仙人睡一直点着难道不心疼吗?”
“嗯?”假药师的瞳孔立刻缩成了针尖般大小,大叫“动手。”说着伸出的手臂一抖,砰的响起一声弹簧松开的机械声,一只短箭从袖子里射了出来,箭影飞逝如电,只能看到箭端闪过的蓝汪汪的一抹厉影,可知箭身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宋耀宏与假药师相距不过四尺,避无可避。
呼。
同时一柄青瓜锤也向宋耀宏,锤头汇聚了糙脸汉子全身之力,连空气都起了一阵波澜,锤未至,风已扰动了宋耀宏的头发。
仓啷啷一声响,假药师眼前闪过一到慑人的银色光芒,是宋耀宏抽出了腰间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