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大量那两个婢女一眼,果然都透着机灵,模样也是很好。
许含珠借着铜镜,也看到了那两个婢女,低眉顺眼的站着。分别对自己行礼。
“奴婢曦春,见过昭月郡主。”
“奴婢拂冬,见过昭月郡主。”
两人都穿着浅粉的衣裳,看样子和素心素月一般大小。
孟氏笑道:“都起来吧。既然是皇上挑的人,以后跟着郡主,要好好服侍郡主。”说罢从许含珠的首饰盒中挑出两个小玩意,赏给了她们。
两人叩谢了恩典,垂首站在素心素月旁边。
门外的喜乐突然高昂起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孟氏冲青莲点点头,后者出门片刻后回来,手上端了一碗红枣莲子银耳羹。
就是说嘛,出嫁好歹也给点早饭吃吧。
只是为什么娘亲端着碗,好像要喂自己□□一样的神情呢?
银耳羹温热,汤匙滑进嘴里,好像比平日里吃的味道有些苦?
对上娘亲欲说又止的神情,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碗银耳羹里,有药。
果然,吃下没多久,身上竟然开始疲乏起来。比常日更加精神不济。是怕自己哭闹,不肯出嫁,才会在银耳羹里下药吧。算了,也是难为了娘亲如何亲手喂自己喝下这碗羹汤。
外头有宫人高声喊道:“吉时已到!”
孟氏拿过喜帕,再三不肯为女儿蒙上。她要再好好看一看女儿,把女儿的模样牢牢记住。
又是一声吉时已到。
喜帕缀着琉璃珠子,隔绝了许含珠的视线。
她摸索着侧头枕在孟氏肩膀上,轻灵的声音透着依恋。
“娘亲,珠儿不能再陪你了。”
那声音轻柔的好似屋檐下的风,转瞬即逝。混在锣鼓声与鞭炮声中,也不知娘亲到底听没听见。
孟氏身体一顿,她的珠儿回来了吗?
可盛装的人儿已经被扶着,往屋外走去了。
跨过火盆,走过长廊,听到无数恭喜祝贺的声音。因为药力发作昏沉的许含珠走出了许侯府,坐上了御赐的马车,四角金色的铜铃随风摇摆,清脆的回响伴着马蹄声向北而去。
前头金刀侍卫开道,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跟在后面,昭月郡主出嫁,京城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等许含珠再醒来,已经是天色擦黑的时辰了。她假装哭闹了一会,又似乎懂了今日发生了什么,不再嚷着要回去。
北境在东照极北之地,路途迢迢,车马劳顿。
从第二日起,许含珠就换回了常日的装扮,好歹是不用再顶着几斤沉的凤冠担心折了脖子。
可马车的舒适程度实在令人堪忧。虽然里面铺了软枕,但一路颠簸的感觉仿佛让全身的骨头拆开再重装。
许含珠除了在马车上待着,就是在驿站房间里的床上躺着,只有每天晚上的浴桶才是归处。
今日沐浴,她闭气沉在水底。掰着指头数,已经走了十天了,不知道何日才能到北境。从京城出来,这一路少说也经过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州郡,近几日路上愈发荒凉,看来应该不远了才对。
素月拿着寝衣进来,就看到许含珠沉在水底,吓的她一把将人捞起来,喊来素心连哄带骗的将人捞出浴桶,换上寝衣擦头发。
素心安抚道:“郡主,明日就能到北境的金陵城了,就要见着长宁侯了,这可得好好的才行啊。”
什么?正想着怎么还不到,没想到就是明日了!
许含珠扑进被窝,心里感动的流泪,终于不用继续拆骨头了。
可素心素月看到的却是,他们家郡主听见要见姑爷不开心了。
第二日大早,许含珠又不得不换上了喜服,和压死人的凤冠。
走了不到半日,队伍便停了下来。前面似乎有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距离领头护卫还有些距离,那马蹄声停下后似乎有人说话。
素月在外边说到:“郡主,长宁侯的人来迎亲了。”
果然,车队又开始继续行进,只是速度好像快了点,难道是要赶时间?
金陵城是北境的中心,长宁侯府也在此。只是这城中的氛围好像跟京城差的太多了。自己出嫁那日,那可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就算没有那日的排场,怎么着也得吹个唢呐,敲个锣鼓吧。可怎么听到的,不过是寻常的市井杂音。
马车停在了一处,陆陆续续有押送嫁妆的人走动搬运东西的声音。难道是长宁侯府到了?
外面声响持续了好一会,许含珠脖子都酸了,正想着怎么还没有人请自己下来,外面传来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道:“老身恭迎郡主。”
素月和素心站在马车旁边疑惑:“怎么是老妇人,长宁侯人呢?”
护送郡主出嫁的金刀侍卫统领下马问道:“老夫人有礼,只是长宁侯出来迎亲,才是规矩,为何不见侯爷?”
又有一个低沉的嗓音答道:“我们将军事务繁忙,今日还在军营处理军务呢。要将军迎亲,那就得去军营了。”
说话的正是北境轻骑营副将,陈莽。
皇上下旨,将军接旨的那日起,他就不满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郡主了。他们将军劳苦功高,怎么着赐婚也得是公主吧。
金刀侍卫统领还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老妇人到:“皇上旨意,是让末将奉命护送郡主至长宁侯迎亲,既然侯爷繁忙,那就请领路吧。
“走就走,就怕你们这些京中的娃娃跟不上我的马蹄。”
在马车上听得清楚,许含珠心想,感情她的夫君也是个过劳的命?
来不及多想,马车飞快的跑起来,她又一路颠簸到了金陵城外北境大军的大本营。
只是这一折腾,都到了暮色西合的时辰。
她还是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战霆,到底是个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