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燕见她一脸沉郁,不自觉地话音弱了几分,她小心地说道:“颜姐姐,我可是猜中了?”
如玉心里乱糟糟的,听见她这样问,也没有细想,便随意地点了点头。
“啊?”青燕惊得跳了起来,怎样都没想到自己胡七乱八瞎说的也能猜中,当下便瞪眼道:“真是这回事?那人当真伤了姐姐的心?”
这倒是一点也没有说错,如玉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姐姐就是为了他,才想要恢复武功去报仇的?”
报仇?她怎样都没有想过。
在她的心里,只有景谈纾一人,无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都不会改变。他纵使伤她痛到无以复加,却依旧无法从她的脑海里消失,就如同生长得最根深蒂固的蔚然树根,死死地抠住了她的死穴,愈陷愈深。
如玉缓缓地摇了摇头,将右手举至左胸前,淡淡地笑了。
青燕一愣,奇道:“颜姐姐这样伤心,难道一点也不恨他吗?”
恨,她当然恨!她恨他对自己的怀疑,恨他对自己的冷待,但最恨的,还是莫过于自己的无能懦弱。
如果那日她能不顾其他,坚持将此事解释清楚,事情是不是就会有所转机?若他知道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他是否会对她有所改观,从而重新正视呢?
只是现下再是后悔也没有用,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人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大概就是如此了罢。如玉戚戚地想道,他本就地位尊贵,那样的高高在上,又怎么会对一个江湖女子存有心思。就算今日再是憎恶厌烦,兴许隔不上几日的功夫,便将这些丢之脑后了。这样一看,竟果真如二师兄所说的那般,无情最是帝王家。
伤心又如何,难过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过,一样得过。
如玉抬起头,没有焦距的乌黑眸子仿佛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释怀。
无声的言语,在此时好似一种无形的法术,将青燕最后的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颜姐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师兄吩咐的事情我不想忤逆,他让我好生照料你,我就不能让你有丝毫闪失。”
青燕没精打采地说了半晌:“我很能理解,要是我没了武功,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罢,她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露出罕见正经的面容道:“不如这样罢,我将剑交还与颜姐姐,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一定得让我随身陪着,这样万一要有了什么差池,也好有个照应。”
如玉吃了一惊,高兴地连连点头。青燕见她这样开心,也不禁大刺刺地笑出声来。
若要习武,对于如玉来说,莫过于屋外的榭台,榭台宽十尺长二十尺,一面环廊,进深两柱,单檐歇山顶,白墙灰瓦,实可谓雕琢精致,独具一格。
青燕搀扶着如玉到了榭台之上,如玉侧身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略有吃力地执着玉魄,向前慢慢走了两步。
听青燕退开之后,如玉才忍住手脚传来的微微刺痛,回忆起师傅在很久以前教给她的剑诀。
初学剑道之人,首先要懂得形体工整,每个动作势式,都必须一丝不苟,精准、齐正与严整便是首要信条。
“五体称,乃可谓之形备。”“五体”即为身体的躯干、两上肢与两下肢,也唤为“五骨”或“五筋”。件数的每一个动作和招式,便是由这五体结合而成。
可是这第一条,就便使如玉犯了难。
她现下的身子,单单举起长剑就已经纯属不易,又何谈协调相匀?
如玉暗暗吸了一口气,想要将玉魄横放着举止胸前,奈何手腕不堪重负地微微发酥,以至于到后来竟止不住地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她死死咬住牙根,心里不断地哀泣,这样简单的动作她都无法做到,那岂不是在茫茫人海中寻人更是痴人妄想?
青燕在一旁看了不忍,劝道:“颜姐姐这样的身子,倘若再休养上几个月,说不定便能与常人无异了,还是到那时再练罢”说罢,她低声道:“可惜没有什么武林秘籍或绝世神功,不然说不定就可以另辟捷径了。”
这一句无心之语倏地在如玉眼前点亮,是了,秘籍!她之前已经将止情斩所背下,指不准现在正好派得上用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任什么法子,看来都得试上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