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悲恸,卫小歌更加失望。
——你又什么时候尊重过我,只能在猜疑和担忧中等待“解释”。
他真的对自己的为人,万分不了解。连万人屠都猜到去京城乃是不得已,可明明是最亲近的穆乘风,却是被触怒了......
当初为何不敢一起住到江陵城外的庄子,并且劝穆乘风去潞州看望表妹?
当然是因为想看看他会不会将“责任”摆到后面,能正视可能会一起生活的自己。
若是真的两情相悦,即使有系统辖制又怎样,拼命也要在一起!
真真是痛彻心扉......
放开被抚平又被揉皱的裙面,卫小歌站起身来。
“一来我从不曾与你有婚约;二者,你内心深处未必看得上我这不通文墨,行事粗鄙的人。试想将来你我真成婚,我或许会奔波在外,剩下的时间恐怕多数都在修炼或者照看几个孩子,你哪里会高兴。”
见穆乘风茫然失措,卫小歌带着些决绝继续说道:“往事已矣,你们之间就此作罢了。你从来没有真的明白过我,而我似乎也很难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你若有空,明日一早到我家中一趟可好?锦杏,谭家的丫鬟被我寻到,今日已向她说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只愿将金秀秀的绣品交给你,可是我得将此物送到岐郡王的手中。”
她转身离开,不敢再看穆乘风那瞬间变得惨淡的脸。
是时候该走了。
咫尺,却有天涯那么遥远。
她走得很快,身姿仓皇,脚步踉跄,仿佛是个战场上的逃兵。
从此陌路......
看着那道熟悉却又显得无比陌生的身影,快步走出门,穆乘风想追上去,却不知为何没有动。
身子僵在椅子上。
那道他心系许久的身影,从围墙上如被雨水打过的燕子斜斜飞出去。
身下的椅子忽然片片碎开,人站了起来。是怒还是难过,还是什么别的,穆乘风此刻却是全然说不清。
他一心只想解决潞州的事,不让此事殃及卫姑娘,然而......却不能弃病重的表妹不顾。
更无法瞒着卫姑娘在外头安置表妹,如此于礼不合!
仿佛真的像她所言,自己也不知为何钟情于她。婚约之事,细细思及,自己承诺过数次,而她却从未点头答应。
他只模模糊糊地想过几次成婚之后的事......仿佛极为美好,两两相对,琴瑟合鸣。
可是,卫姑娘这般烈的性子,哪能闲坐闺房,等着他一起画眉吟诗......
是从未真的了解过她,是这样的吗?
可能,卫姑娘真的不适合作为妻子,她竟然要去京城做武官......
茫茫然出了客栈,茫茫然走到凤朝街,卫小歌呆呆地一步一步走着。
天大地大,人来人往,却不知要去哪里。
人越来越迷糊,彻底不知身在何处。
开了眼窍的双目,恍恍惚惚,全部都是杂乱无章的元气波动。
此世彼世,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自己真的活着?
为什么头痛得这么厉害?
“哎,你这姑娘看着点路啊!”
卫小歌停下步子,却见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站在货郎的架子前,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刚才是撞到这名妇人了吧!
她觉得应该道歉,张开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卫小歌神色古里古怪,妇人有些害怕,拖着孩子忙走了,远远还嘀咕着,“是傻子吗?”
货郎的摊子上挂着漂亮的纸扎风车,卫小歌使劲地盯着,恍惚间觉得应该买这样东西,至于为什么却想不起来。
她走到跟前,伸手摸了摸风车,又摸了摸风车......
货郎滔滔不绝兜售了数句,却见这年轻的女子神情痴呆,忽然意识到可能是傻子或者疯子。
“喂,不买就不要碰,弄坏了要赔的,你家人怎么放你个傻子到处乱走......走开走开。”
“我赔,我要。”
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货郎扭头看了看说话的男子,顿时有些发怔。
难道是这疯傻姑娘的亲眷,两人瞧着没半分相似。
男子身形高大,面上显得有些严肃并且浑身气派,仿佛是哪里来的位高权重之人微服出巡。
这样的人来买自己的风车?货郎更加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