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人。
然而,就算如此,这个手术也不得不动。
情况已然糟糕到这种地步,最后孟小裸还是通知了祁逍。
祁逍匆匆丢下那边的事儿赶过来的时候,颜妮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太过亏虚,意识还不甚清醒,昏昏沉沉的。
病房外,一袭纯白西装的俊美男人透过隔离窗看着里面病床上脸色惨白,几乎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双天蓝色鹰隼的眼眸划过一抹痛惜,他眼睑颤了颤,眉角下妖娆的血红泪痣,就像是一滴血泪。
颜妮,这个坚强得令人心疼的女人,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是他心甘情愿,甘之如蚀去背负的美丽负担。
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了解她所有的苦与痛,她那残破的灵魂是他用心去拼凑起来的,他将一个神智混乱地疯子,一步步改造成一个几乎无坚不摧的女人。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最初的最初,他只是出于好奇,好奇一个女孩居然能坚韧如斯,杀伐果断,更是自私无良地想要找个适合地人来顶替他的位置,可是改造地过程中,他却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这个被上帝遗忘的女人一生幸福安康。
“我要带她回国!”
低沉肃冷的声音响起,祁逍眼神转向身边无声无息出现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天蓝色的眼眸邪冷异常。
“回国?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祁逍一向优雅,尽管骨子里狂野不羁,可他表面上绝对是个优雅贵气如王子一般的男人,这会儿却忍不住对这个将颜妮伤的体无完肤的男人爆了粗。
盛谨枭没理会他恶劣的态度,他眼睛直直盯着病房里面的女人,“国内我可以安排最好脑科专家和医疗团队!”
想到他的身份,祁逍突然就沉默了。
在这方面,是他无法比拟的。
乔伊是fca里面最好的医生,很少有难得倒他的手术,如果连他都没把握,他再也找不出医术比他更好的人,可是他却不一样,他几乎与国家机构挂钩,凭借他的身份与盛家的地位,这种事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等她醒来再说!”
沉默了会儿,祁逍语气没什么情绪地出声。
就算再不待见这个男人,可是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盛谨枭没说话,不过,在确定颜妮脱离危险后,他却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如今颜妮身体根本就受不得颠簸劳累,他得先让那边的专家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可以肯定手术风险比这边低,他还要安排最舒适的旅程环境,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些还是需要费些心力的。
好在这边他的叔叔盛世钧还有些人脉。
这期间,他联系了白浩,让他过来这边照看着,当然,不是不放心祁逍他们,只是在猜到他们的身份之后,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他害怕在他安排好一切之后,而人却不见了。
这边,颜妮在第四天早上总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同时也从特护观察病房转了出来。
如同所有母亲一样,她想要看孩子,不过小奶包目前仍不能离开保温箱,而她又无法下床,自是探视不了。
病房里,祁逍拧了块热毛巾细致地帮她擦拭着冰凉的手,颜妮睁着眼,然而,入目地却是一片漆黑,她眼睑颤了颤,“祁逍,你怎么不开灯?”
祁逍动作一顿,看着亮堂地病房,好看的薄唇抿了抿,终是无言。
前些天模模糊糊还能视物,这会儿却如乔伊所料的那般,是彻底陷入了黑暗。
颜妮似乎证实了什么,她扯了扯唇角,“我还没看过我家小颜曦呢!”
颜曦、颜欢,是颜妮一早便取好的名字,男孩叫颜曦,女孩叫颜欢,她希望她的孩子像晨曦一般驱散一切黑暗,充满希望,而女孩则是欢欢乐乐,幸福无忧。
一句话,让祁逍听着心酸不已,他仰着头,眨了眨眼,勉强扯出一抹笑,捏了捏她消瘦不少的脸颊,“收起你这副有儿万事足的样子,我可是会妒忌哦,你应该说,看不到祁逍你这张风华绝代,俊美无敌的面皮,还真可惜!”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袭红色风衣的孟小裸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自恋是一种病,你丫的要看医生了!”
不管什么情况,她似乎永远都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
十寸高跟靴踩在地板上噔噔作响,她将手里的香水百合搁在床头,“气色不错,看来阎王爷忙着和女鬼乱搞,没时间来收你,改天我送几个美人儿去勾搭他!”
“勾搭男人这种技术活,舍你其谁?”
孟小裸斜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该谢谢老大对我这种技术的肯定?”
祁逍神色淡定地点了点头,“必须的!”
孟小裸直接一脚,奉送一句“滚粗!”
祁逍轻松避过,“女人太粗鲁也是一种病,毛病!”
“去死!”
……
颜妮听着他们的打闹斗嘴儿,嘴角漾着轻浅地笑容,病房里那种压抑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简雪旸被小洁儿推着进来,她们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白浩,当他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消瘦的女人时,脚步硬生生定在那里,神色沉痛而自责。
尽管已经在盛谨枭口中了解到她的情况,可当他亲眼看到,心里那种深深地痛惜与自责,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那一次车祸,她脑子里也不会有什么淤血,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般。
简雪旸乱着轮椅来到床边,将一份早餐递给祁逍,自动接过他手里的热毛巾,“颜,瞧瞧谁来看你了!”
孟小裸和祁逍他们对白浩这个人物并不陌生,只是对于他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某个男人,也就明白了。
祁逍退开了些,指了指颜妮的眼睛,无声地说了句,“她彻底失明了。”
简雪旸面容一僵,孟小裸插花的动作亦是一顿,一向噪舌的孟姒洁这些天也特别的沉静寡言。
病房里再一次陷入压抑悲伤的氛围中。
“看来我人缘不错,还有人来看我!”
颜妮笑着自我调侃。
白浩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病床边,抬手将她额头的发拨到,“是我!”
出口的声音透着一股暗哑潮湿,颜妮愣了一秒,似是不相信般,“白浩?”
“嗯!”
“你怎么来了?”
白浩双目沉痛地看着她,语气却故作轻松,“不欢迎啊,你这人永远都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这才多久没见,就将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不就是生个孩子嘛,瞧你说的,到时候动了手术,就能恢复,对了,看外甥的时候,记得包份大红包!”
颜妮身子很虚,尽管她一直强撑,这一句话下来,也有点中气不足,气息不稳。
“当然!”
“行了,行了,要叙旧也得等她有那个力气,都给姐儿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看出颜妮的疲虚,各自交代了几句后,便没再说什么。
简雪旸和孟姒洁留下来陪她,祁逍这几天一直呆在医院守着,这会儿被孟小裸赶回家补眠,至于白浩,也没走远,在医院附近的酒店梳洗了一番,又返了回来,默默地陪着。
后面医生过来检查,告知可以吃些清淡的流食,简雪旸见白浩在,便和小洁儿回去弄补汤。
不得不说,老天关了你一扇窗的同时,会帮你开了另一扇窗。
颜妮命运多舛,可是,她身边从来不缺乏关爱她的人,那些人甚至可以用生命来呵护她,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几人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将她当成易碎水晶娃娃般,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白浩一直留在这里,日夜守候,除了擦身子这种尴尬的事儿孟小裸她们不让他动手外,其余能做的,他几乎全包了,倒是弄得简雪旸和祁逍他们闲得紧,祁逍更是恨不得将这个打着亲情牌的男人给丢出去。
至于突然消失无踪的盛谨枭,颜妮从未问过,就像是这个人根本就从未出现过一样。
白浩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内情,不过,当初盛谨枭在医院住了将近半年,而颜妮给他发了个信息说去旅游后,却消失无踪,他猜到两人之间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会儿怕影响到她的心情,也没多问。
圣诞一过,寒流强势来袭,本还不算太冷的气温,突然变得冷寒冻人,空中时不时飘着不大不小的雪花儿。
颜妮时睡时醒,时常伴随着头疼,精神状态在头疼的折腾下,很是不好。
察觉到他们的强颜欢笑和眼底的担忧压抑,她猜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许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乐观,因为不想他们太过担心,一所以直强忍着,直到第四天晚上,因剧烈头痛而昏迷,还伴随着低烧。
颜妮再次被推进了抢救室,同时盛谨枭也在这时带着一流的脑科专家赶了过来,一番抢救下,庆幸的是,有惊无险。
阴霾了几天的天空,今天难得放晴,一抹晨曦调皮地在百叶窗上晃动,病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的女人眼睑颤了颤,不久便睁开眼睛,如同这些天一样,她的世界里,仍是一片黑暗。
“醒了?要喝水吗?”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透着温情与小心翼翼。
额头上被一只略显粗粝的大掌覆盖,伴随着他身上清冽独特的香味。
颜妮看不见,可也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嗯!”
淡淡应了声,没有表现的多排斥,连表情都是异常的平静。
盛谨枭倒了开水,兑些温水,温度适中这才递到她唇边,待她喝好,又体贴地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唇角。
“孩子今早已经出了保温箱,这会儿在外间睡觉,要不要抱来给你看看?”
对于那个孩子,在颜妮被折腾成这般境地之后,盛谨枭刚开始那种期待欢喜已然冷却,更多的是自责与懊悔。
颜妮当然是想看的,就算看不到,摸摸也好,她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盛谨枭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正想往外走,门却被人从外外面推开。
“听着里面有动静,想来是你醒了,就给你抱进来了!”
“小妈咪,弟弟和可爱哦!”
说话间,抱着小颜曦的简雪旸被小洁儿推到了病床边。
盛谨枭想要接过简雪旸怀里那看起来小的可怜的小肉球,却被简雪旸避开。
“来,你摸摸,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不过挺软的。”
简雪旸拉起颜妮的手,轻轻的放在小婴儿那红彤彤的娇嫩脸颊上。
指尖所触,一片温热与软嫩,颜妮手有点抖,想要好好摸摸那软软嫩嫩的脸颊,却又害怕自己会伤到他。
“别怕,他挺乖的!”
简雪旸看出了她的心思,一直拉着她的手,从眉眼、鼻子到嘴唇,一路引领着。
小家伙被扰睡眠,眉头不满地皱起,小嘴儿瘪啊瘪的,当指尖触到他嘴唇时,他像是接触到奶嘴儿般,舌尖唧吧地吸了两下。
颜妮唇角上扬,轻浅的笑意刻上了一抹温柔与慈爱,那颗空荡冰凉的心在这一刻被塞得满满的。
“嘿,还是个贪吃的货!”
孟小裸进来,看到这一幕,笑着打趣,同时那只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轻捏了下那嫩得不像话的小脸颊。
哇——
一声哭啼,犹如石破天惊,将病房里的几人弄得措手不及。
“小颜曦怎么了?”
“你给我滚远点!”
“弟弟乖,不哭啊!”
颜妮急,简雪旸怒,小洁儿手足无措。
孟小裸张扬地大笑着,“哈哈哈,颜妮,欺负不到你,总算能欺负到你儿子了!”
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的盛谨枭脸色如黑炭,他瞧着哭闹不休的儿子,再看看笑得欠扁的孟小裸,眼眸覆冰,“不要脸的疯女人!”
他从简雪旸怀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笨拙地抖了抖,“不哭,妈咪不能受吵,咱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父子还是父子,哭的脸色发紫的小颜曦在盛谨枭笨拙的安慰下,居然慢慢吸了哭声,最后又睡了过去,只是眼睑上两泡泪使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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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真的很忙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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