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给老子等着……等回去了老子再收拾你。”
里默狠狠瞪了莫里茨一眼,回去找爱德华和向导们发脾气去了。
莫里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安静地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慢慢闭上眼睛。
在精神进化方面,体能优越的哨兵毕竟比不过脑力过人的向导。比如说,觉醒了十多年的里默建个屏障,可以轻松被自己的结合向导打破,莫里茨建个屏障,却可以让结合哨兵蒙在鼓里毫无知觉。
他悄悄地把里默的精神云妥善地保护在自己的精神体深处,密密实实地做好区域隔断,专注地应付爱德华把持的精神团。
太白和菜卷已经和精神团激烈地打成一片。白虎气势如虹,左右开弓,硕大的爪子拍上去,每抓一下就是一片精神体的碎裂。有了它的强势加入,黑虎又恢复了往日里闷声偷懒的状态,白白幻化出那么大的身子,一点力气都不出,只管跟在白虎身后,像个饿肚子的熊孩子,前面每掉落一块精神体,它就吃一块,仿佛长了个无底洞的胃。一个打一个吃,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女孩子们的痛呼和爱德华的咒骂不断从里面传来,莫里茨屏息凝神,将精神触手调节为透明态,神不知鬼不觉地溶在对方的精神团里。虽说人造向导的进化腺均是来自同一位向导的复制品,到底是植入到不同人的身体里,哪怕交汇在一起的时候再融洽,究根结底也是不同的个体,油水相容却不相溶说得便是如此。
透明的精神触手顺畅地游动在精神体间微不可见的缝隙中,源源不断的情绪和信息反馈回莫里茨的精神云里。男人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将庞杂的情报一一捋顺。
摒离所有嘈杂,莫里茨终于抓到一缕微弱的声音。它在各个不稳定的精神体中流浪,时而真实时而虚幻,时而努力地隐藏自己存在的踪迹,时而焦急地通过所有的精神体发声,它茫然又困惑,反复试探,不断猜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莫里茨放下敌意,缓慢地接近它,属于女孩子的音色越来越清晰。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爱德华,你能听到我吗?我亲爱的……”
“你是……模范者。”
“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死了是吗?”
接触到她的刹那,死亡的气息飘忽而来,激得莫里茨浑身一冷,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恶寒,像是浑身陷入冰窟,无路可退。
“我、我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只是先生可怜我,保留了我的精神云而已……”女孩子无助地呜咽起来:“您能听到我是吗?您可以帮帮我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里茨沉默了一下:“我可能帮不了你。你要是愿意说的话,我可以听。”
“您真是位诚实的绅士。……不和您说,恐怕我的心事也没机会让别人知道了。我、我现在后悔得很。”女孩子抽噎了几声:“如果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是指?”
“参加人造向导秘密计划——我下面要说的可能会冒犯主流价值观,您明明是一番好意,我、我真不该……如果您还愿意听的话,我的故事可能有点长。”
她的情感顺着精神触手毫无节制地流向莫里茨,让他的心头沉甸甸地压了一块硬石头般难以喘息。无穷的寂寞和无尽的悲伤像是泼在宣纸上的墨,一旦沾染,再无法轻易甩脱干净。心结易结不易解,唯有解决掉源头才行。
“你说吧。”
“谢谢您……”女孩子斟酌了一下言语:“我叫丽贝卡·琼斯,是爱德华·琼斯的妻子,也是他的绑定向导。在和他结婚之前,我隶属于远征军辅助向导团,从事精神纾解的辅助工作。
“从小我就喜欢军人,可惜身体条件太差,没机会当兵,也许在您看来很好笑,但是身为向导,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为军队里的哨兵大人们帮上忙。可是我觉醒得晚,天赋不高,能力也有限,不管怎么培训学习,和其他向导比起来都差了一大截,那时候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单独纾解哨兵了。直到我遇到了爱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