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值得自豪的是,蒋蒋终于忍住了。他想,“去接受敌人毫无征兆的道歉,是比落荒而逃还要大的羞耻。”
“跟你做久了敌人,你的铿锵、软弱的言辞,在我这边看来都是暗度陈仓,所以我真的想知道,今天晚上这鸿门宴就是是所谓何事。”
瞧见蒋蒋是认了死理,一定要弄的彼此心知肚明,自己也不好再拖拉掩饰下去,便道了一句叫蒋蒋捧腹大笑的话,“我要你救我。”
“救你?”
“是,救我,也是在救你自己。”
“难道我竟傻到不知自己身处险境?而且我蒋蒋何德何能,能救你于水火之中?你今晚分明是来讽刺我的。现如今你目的也达到了,再见。”
蒋蒋欲起身离去,不曾想尤丽丽央求道,“算我求求你,我儿子需要我。”
这下,蒋蒋是真觉得尤丽丽是有苦难言,所讲的皆是真心实意了。回头时,她眼里分明是噙着泪水的。
“怎么?”蒋蒋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羌元胜。他叫我毁掉你,他之所以把我返聘回来无为就是再没有一个比我更了解你,且更恨你的人。”
“我知道,所以你是说,叫我废掉我自己来成全你?”蒋蒋冷笑,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怎么会不知道,一旦帮羌元胜实现他的目的,我尤丽丽自然也不能再在上海立足。所以这次算我投降!”
“你也知道的,我除了嘴上功夫了得,在羌元胜那边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勉强自保就不容易了。”
“哦?我理解了。”蒋蒋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你今晚上之所以悄怆悲戚的大说一通,无非就是要博取我的同情罢了。可是尤丽丽,你太相信我蒋蒋的人品了,难道时隔这么多年,你还没有认识到,我蒋蒋不是一个好人么!”
“不是这样的……”
“况且。”蒋蒋打断她,继续讲道,“你刚才所说的,无非就是你所对生活不满的泄愤,而且,把自己的伤疤揭露给别人看的那个女人,不是我所认识的尤丽丽,想想你也真算是黔驴技穷。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把自己的悲惨一股脑的吐露给旁人听,除了能从他那里得到一星半点的同情,便是抹去了自己原先在别人心中涂上的金漆。综上所述,你今晚上的所作所为,仅仅达到自降身份的目的。”
尤丽丽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叫你,叫你说服羌楷,夺回沪上传媒,夺回他们羌家的发话权。”
“羌楷是他们家唯一的继承人,羌家的一切,自然会是他的,我实在是找不出那样做的理由来。”
“干倒他父亲,我是说,叫羌楷真真正正的操纵羌家,包括羌元胜。”
“叫我怂恿他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是他父亲错在先,是他父亲要置他于死地,是他父亲不晓得人伦纲常,拿着商场上的准则压榨和折磨他。所以,是叫他自救。”
“别做梦了尤丽丽,就算是羌楷要行这种不孝之事,我也会阻止他的。”
“但这会要了你的命!”尤丽丽加急了语气。
“那又如何?与你何干?”
“所以,你蒋蒋觉得,让羌楷安于现状,然后任他父亲的摆布与算计,就证明你很爱他了是么?你觉得,哪怕自己最后不得好死,也要让他把自己所认为,不违背自己父亲的愚孝进行到底,就证明你对他的爱很伟大是么?是呢,果真如此,就算我尤丽丽眼瞎了。”说罢,她便牵起儿子的手,抄起手提包,着急离开。
迈了几大步,便转身愤恨地瞧着蒋蒋,“现如今我倒认为你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呢,看着你这副不知珍惜,不知争取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蒋蒋怔怔地坐着,任凭灯光将自己脸上的软弱与屈从,揭露给世人看,而自己竟无处藏身。
分明是寒凉的夜晚,自己竟觉得额头冒汗,耳根发热。
“等一下!”蒋蒋喊住她。
“什么?”她转身,一脸鄙视。
“你儿子很可爱。”蒋蒋道,继而灿然一笑。
尤丽丽顿在原地,大概是对蒋蒋的意思心领神会,便拍拍儿子的肩膀道,“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他咿呀道,声音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