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蹊皱眉,给周思捷一个锐利冰冷的眼神,“多事。”
周思捷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是是是,她是你的‘灵芝妙药’,说不得也骂不得——不说了,我们吃饭。”
这顿晚饭林芝吃得一点也不自在,被周思捷说成那种女人林芝着实觉得很委屈。周思捷那个人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八成上次在陈景峰办公室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和他老板有一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好在李言蹊没有误会自己,想到这林芝心里好受了一点,但她还是闷闷地吃着食物,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
“李言蹊,t大美女那么多,有没有想过找个学生妹?”周思捷问。
“别乱扯。”李言蹊瞪他一眼,懒得理他。
“我是认真的,以你的条件,找个年轻貌美好生养的姑娘不是问题。我可是记得你说过,你想在三十岁之前结婚生子的,减去怀胎十月,你还有一年的时间。”
“是吗,我以前说过?”李言蹊看向身边那个娇小的身影,喃喃道:“看来我要抓紧时间了。”
林芝忽然感到周身的温度冷了几分,赶紧吃了块鸡肉补充一下能量。
女卫生间里,林芝正对着镜子理着头发,朝镜子里的人笑了笑。虽然长得不是那么倾国倾城,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但看上去挺呆萌的,亲和感十足,如同一个邻居家的妹妹。不像桂菲和陶昕,美得给人距离感。
身后厕所门缓缓打开,陶昕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从里面走出来。
林芝朝旁边让了让,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洗手间。
“仗着李言蹊喜欢你,”陶昕把手提包放在洗手台上,缓缓开口,红唇张合得迷人,“一直都这么骄傲地活着。”
林芝定住,回头。
陶昕从墙边抽下一张纸巾,优雅地擦完双手后,把它扔进纸篓里。她也不说话,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望着林芝。
“你想说什么?”林芝见不得别人阴阳怪气的样子,表情已经有些不耐。
“为什么?”她放下双手走到林芝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说为什么人都喜欢犯贱呢?你伤李言蹊那么深,他居然还是原谅了你,最可笑的是,你们又扯上了关系。”
林芝不想和她多聊,低低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想知道他当时怎么熬过来了吗?”陶昕语速极快,唇角的笑意加深。
果然林芝身形一顿,转过头来,她冷冷地看她。
“林芝,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狠心更可恶的女人了,一夜之间,李言蹊失去师父和父母,在这巨大的悲痛中。你所做的居然是给他最后一击,在这时抛弃了他,要我是他,掐死你都不解恨!”
林芝望着她,双唇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
陶昕脸上的笑意敛去,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回忆什么,“所谓的‘熬’,无非是三个阶段,堕落——消沉——若无其事地生活。那段时间,李言蹊成了酒吧里的常客,每天喝得烂醉。本着看他笑话的心理,我去酒吧里对他冷嘲热讽……终究是不忍心他一个人狼狈地待在酒吧里,我带他回家。”
林芝身躯一震,带他回家了?以陶昕这种奔放的性格,或许那晚他们一起堕落了吧……
“我撑着他到床边,给他脱着鞋袜,他却踢我一脚,说:滚开,我已经有林芝了……我觉得好笑又可悲,还林芝呢,谁知道和哪个小白脸跑了。我把他放到床上,去洗手间里拿毛巾给他擦脸,他突然抱着我哭,他说:林芝,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只要你肯回来我就改……那么高傲的心性,那么卑微的语气……他死死的抱住我,我想,要不然就和他睡了吧。”
陶昕说着居然笑了,“大概是我想得太美好,李言蹊蓦地松开我,说我身上脂粉味太浓了,肯定不是林芝。他下了床就跌跌撞撞地走了,等我第二天出门,发现外面一地的呕吐物,他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林芝静静地听着,眼眶泛红。
陶昕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本书,是最早印刷的《达芬奇密码》,书已经微微泛黄了。
林芝接过去,翻开书的扉页,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自己的大名,自己名字的下方,还潦草地写着一行字,黑色的钢笔力透纸背,遒劲有力,那是李言蹊的字迹。她轻声地念出来,“玲珑骰子安红豆……”
“这本书怎么会在你那里?”林芝诧异。《达芬奇密码》是她最喜欢的一本悬疑小说,她看了好多遍,而且她曾经还给李言蹊极力推荐过,李言蹊对外国小说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草草翻了两页就还给了她。
“昨晚睡不着,周思捷翻出来给我看的……”
等等,那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昨晚她是和周思捷在一起的?但据李言蹊说,他们是分开住的……
“这三天你一直和周思捷住在一起?”
“嗯,我住在他家。”陶昕没有发现林芝的脸色有异,指着扉页下的那句话,“你知道这句诗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林芝摇头,她对中国古诗词不如李言蹊那么有研究,但隐隐通过“红豆”这个词知道是与爱情有关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林芝,没想到你段位挺高的,那么对他,他竟然还对你相思入骨……”
林芝的眼眶越来越红,她咬着唇,垂眸道:“矫情。”
陶昕轻哼一声,“希望你能惜福吧,这本书就物归原主了。”
没有李言蹊的家,似乎冷清多了。林芝坐在书桌前,对着面前的扉页工整认真地补齐了下阕。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