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也没想到女儿会是这种拒之千里的反应,“你总是要嫁人的,现下阿娘说的也不过是提早而已。”
沈玉珠眉头微皱,这种事还不是谈的时候,更何况荀萱还在车上,怕说多了会叨扰她醒过来。
“阿娘……且以后再议吧,我还想多待在阿娘阿爹身边侍候呢。”
钟氏闻言,知道女郎面薄,此时确实不好商议,且她也不是一定要为女儿寻夫家,只是为那梦里干扰,有些忧心罢了。此时也不多说,示意女儿稍安勿躁,婚姻大事她还要同郎君商讨才能再作安排,只是现下确实得为沈玦定下才行,让女儿在他们膝下多承欢几年才好。
沈玉珠见钟氏面上有所缓和,心里也稍稍安心了。
兀地一顿,阿弟不是说了与她们一道回府吗?如她所想,这是有马声嘶鸣,几位骑马的儿郎从牛车后面过来。
因是在杨柳岸上的路上,行人三两个,路面宽长,旁边是青草地和杨柳。牛车停下,车夫看了来人后同主人报备:“女君,是大郎过来了。”
“阿娘。”沈玦下马。
因车内有别家女眷,钟氏并未让他上车,只站在外面道:“是阿玦啊。”
沈玦见阿娘并未唤他上车,也没掀起帘子,怕是车内还有其他女眷。他道:“阿娘,我同郭二郎谢九郎方从猎场回来,现在一同家去罢。”
他身后郭二郎和谢九郎从马上下来,过来同钟氏问候:“郭家二郎问沈夫人好。”“谢家九郎琞瑱问沈夫人好。”
他们一同与沈玦站在马车两三步外,除了沈玦略矮以外,谢琞瑱与郭崇皆是长身玉立的少年郎。只是郭崇英俊,谢琞瑱玉树兰芝,站在一起倒还是谢琞瑱和沈玦二人风姿出众居多。
钟氏坐在牛车内也没想到自家儿郎会带来除郭家二郎外的谢国公府的谢琞瑱,也不知何时沈玦同谢家九郎交好了。
“二位少郎在此,未有茶水相待倒是失礼了。”
“因从猎场回来,与大郎同路,未曾上帖过府,是我们失礼才是。”郭二郎不胜言语,此时倒是使了个眼色,让谢琞瑱出马应付这京都一等一的贵妇人。
少年声音入耳,彬彬有礼,尊让长辈,让未曾见过谢琞瑱的钟氏对他有了一分好感,倒是个知礼稳重的儿郎。
“今日为时已晚,待明日我家大郎下了课业,便请谢九郎你与郭二郎过府做客。”钟氏出声相请。
谢琞瑱近日同沈玦走的近,二人互为知己,一是觉得性情相投,二是相互交好为日后助力,自然不会拒绝钟氏现下客套的邀请。
他们几个少年郎站在牛车不远处,既不能走近,也不能去肆意打量,这已说明车内有女眷,不能随意亲近。且谢琞瑱同沈玦相处多日,自然也已知晓沈玦还有个亲姐,便是今日这小郎去了猎场,那引人注目的香包,就已经让其他儿郎觉着新颖。
说不过几句客套话,谢琞瑱同沈玦倒是真的顺路,谢国公府虽与沈家不在一条街上,却是同个方向的。是以,他骑马同沈玦郭二郎一起,跟在牛车后面,隔了三米之远。
此时荀萱已是醒了,正同沈玉珠说话。
钟氏坐在旁边,她二人说的都是闺中小事,像是有了甚么好看又出彩的新事物,又说过几日一齐去踏青的准备,说别家的女郎,又在说道沈玦……
沈玉珠现下还不知到底要不要阿弟和好友在一起,思及之前在长公主府里,荀萱阿娘答应了自家阿娘的邀请,到底还是心中想要同意的。荀萱幼时同沈玉珠玩的来,在沈府待的时日也多,自小也是与沈玦相熟的,只是大人之间那时并未说青梅竹马之约,到了现在由钟氏开口同荀萱阿娘透个话,再由她回去同荀家郎君说一说,二人定下注意,在回个话予钟氏,届时便可寻官媒上门做聘了。
她二人声音虽小,却不时有一两声笑音透出车外。随车跟在后面的儿郎耳目聪颖,正是少年心性,郭家二郎策马同沈玦凑近了些,小声道:“明日真上帖过府?”
谢琞瑱在一旁不插嘴,俊秀面庞含笑看着郭二郎被沈玦一拳揍上胸膛,黑眸一扫前方牛车,并未透露半点声色。
“你敢上帖,明日我便在国子监揍的你爬不起来!”沈玦眉眼一瞪,只要郭二郎敢出声说是,他就将他踢下马去,这黑面郎也敢肖想他阿姐,他阿姐那样的女郎,岂是郭二郎这样的武夫能配得上的,世家之女,风采出众,哪怕郭二郎也是世家儿郎,却非那才华横溢,风雅俊秀的少年啊。岂不是鲜花沾泥巴?
郭崇回瞪他一眼,这小子就见不得他面黑,转眼瞥见谢琞瑱,心中又闷气一生,这白面书生又有什么好的!
谢琞瑱一言未发,笑意不减,对上沈玦扫过来警示的眼神,只是微微额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