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一起举报的周瑞杰,他给我的证据。我不过是被他利用,最后怕自己也落得周瑞杰一样的下场才把所有的事掀到他身上,但我没想到他为了脱罪拉岳父一家下水,最后只交了点罚款跑去国外躲债。”
“他是主谋,您是帮凶?”应予呵笑一声,几个月而已,她经历了多少个转折,先是薄少承,再是钟妈妈,这会儿又是应晏邦,真是开了眼。“您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她一语戳中重点,应晏邦艰涩开口:“你妈有没有说你出生时候的事?”
“说了,跟这个有关系?”
应晏邦以为能得到不同的反应,然而应予还是冷冰冰,他不免灰心,低沉着声音道:“我第一次挪用公款掩饰的很好,第二次出了问题,是陆翰发现的,因为他也挪用了不小的数目,拿别的账目补亏空的时候发现了账目里的蹊跷,包括周瑞杰的。他和周瑞杰的过节比较大,我只是不服周瑞杰晋升的快,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而陆翰不同。他们俩为升迁明争暗斗,周瑞杰还算正直,陆翰心胸狭隘,野心很大。他知道靠自己赢不过周瑞杰,才打上我的主意。”
“您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吧?再说您不也知道他挪用了公款,还怕他告发?”
“陆翰这个人心狠胆大,当时他威胁我不和他一起举报就将我捅出去,他不怕身败名裂,反正有我陪着,可我不行,我还要照顾你妈和你…”
应予听到后面笑了一声:“您后面那句话确定不是开玩笑?”
“小予,我那会儿被逼到份上了,有些事是不得不做。我知道你妈说的对,可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不想你妈跟着我过苦日子。”时至今日,说这些没多大意义,应晏邦不过是在传达自己的悔意。“不容易来了好日子,你妈提出离婚,我不同意,她铁了心不跟我过,僵持了一年多我放的手。后来我一直忙公司的事,不常去看你们,她又带着你去了国外,更没见面的机会。不过我去看过你们,只是没露过面。我和徐向珊没多少真感情,无非是上了一条船下不来,凑合着过罢了。”
说着正事又扯这上面来了,应予立马打住:“您跟我妈说这些比较合适,我不感兴趣,您也别指望几句话就想感动的我痛哭流涕,如果有那么一天,那我只能您看见的绝不是我本人。”她转回话音:“您对陆翰没别的要说了?”
回忆无用,应晏邦除了感慨着父女缘分浅薄,实在没别的可说,他道:“他来过这儿,就在上次你走后不久。”
“在我后面?”应予并不记得在门口见过陆翰,“他都跟您说了什么?”
“来看看自己的杰作。”应晏邦阴暗了面色,继而叮嘱道:“你不是陆翰的对手,公司直接丢给薄少承,依我看他没那么听话,有了资本一定会和他反抗,而你一定要全身而退。”
“我为什么要全身而退?”应予不喜欢这个建议,“是不是对手要试过才知道。”
“你必须听我的。”应晏邦的语气不容置疑,为了应予的安危,他要再硬气一回。
“恐怕不行。”应予断然拒绝,“不瞒您说,应允一步步变成这样基本是我的功劳,原因说给您听是白费功夫,不过您应该知道她和徐向珊一起勾搭薄少承的事。我不想薄少承好过。”
应晏邦深蹙起眉,不太能接受她的话,对她的敌视行为,他很想知道缘由。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应予直言道:“我说他们杀了我,您信吗?”应晏邦一副惊愣不可信的模样,她哑然失笑:“开玩笑的,别在意。”名片放到桌上,她添上座机号递过去说:“您有事就联系我,请不要找我妈,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不应该被打扰。您有别的事一起说了吧,最近我应该没时间来看您。”
应晏邦看着手中的四方名片,心里酸楚不已,彼时常用的小物件竟成了此时最有念想的东西。他贴身收好名片说:“陆翰通过洗钱走了不少账,后来全部嫁祸给岳父一家,就是钢厂的一个合作商,所以他才能在调查的时候脱罪。他岳父一家姓陆,他的原名是易安博。”
“易安博?”应予猛然一愣,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你既不听我的,我只能帮你这些,我劝你还是不要参与。”
“再危险的事我都受过了,他能把我怎样。”应予不放在心上,起身说:“您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挪步之前她有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调头回来道:“这句话说的有点晚了,祝您新年快乐。”
应晏邦僵了僵,望着走出栅栏门的女儿不禁两眼湿润,迟来的祝福也好过什么没有。
回公寓的路上,应予漫不经心开着车,后面的车不停按喇叭,她恍然发现红灯变绿,开出去十几米后,她突然变道停车打电话。
嘟嘟声过后,应予抿了抿嘴角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医院陪床。”易濯汇报完,有点担忧地问:“你那边还好吗?”
熟悉的关心拂于耳边,应予心里一紧,握住方向盘回他:“没什么事。外公怎么样了?”
前一天,易濯的外公病情突然恶化,他接到电话就走了。
“情况不太好,我可能要晚点回去,你要注意准时吃饭休息。”
“嗯。”应予沉沉地回了个音,无声几秒压不住焦躁,问道:“你没有什么事要跟说我?”
“有。”
“什么?”
眷恋的低音传过来:“我很想你。”
失望慢慢蔓延开,应予又问:“再没别的了?”
“别的?”易濯不解地笑出声:“你不该说也想我么?”
应予下意识地张口,但没发出那个音,转而道:“你尽早回来。”
易濯嗯了声,关切道:“有事给我打电话,出门注意安全。”
“好。”
通话结束后,应予倚在方向盘上想了很长时间,又拨出一个电话,吩咐对方:“你去查二十几年前钢厂的贪污案,我要知道edgar百货老总陆翰和这件案子的关系,还有他在国外的发家史。资料不好拿,你要仔细点。”她稍等了等,心里再不愿意,还是说了出来:“易濯的档案给我一份完整的。”
那边说了几句话,她回道:“他很有可能做了处理,一定还有别的。档案对我很重要,尽快查清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