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还没摸清状况的女童的笑点。
她笑的咧起了嘴,露出刚掉的豁牙。
“因为香官儿爱吃地瓜,一吃完就放屁,师母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哈哈哈”。
女童笑的很厉害,显然这个笑话帮助她大笑了好几年。
孟言茉身边的丫鬟也都用帕子捂嘴笑了起来。
香官儿虽然才六岁,也是知羞的年龄了,她囧红了脸。
“秋官儿,你答应我不再说的,你又说,我不跟你好了”。
香官儿本来想跑远的,一想到还有这个长得像仙女,性格又温柔又和善的小姐在,她很喜欢这位小姐,不是因为这位小姐给她好吃的。
而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对她的大家小姐。
以前跟着师母去给那些大户人家唱堂会,那些少爷小姐的一看到她们,不是翻白眼,就是骂她们下贱人。
她那时还不懂下贱人是什么意思,她去问师母,又被师母给打了一顿藤条,还饿了三天。
香官儿很贪恋在这位小姐面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香的。
她眼巴巴的看着孟言茉,希望这位小姐再和她说两句话。
“那你师母有没有说谁是金童托生的?”
香官儿正要抢答,秋官儿大声道:“说了,说了,师母说你是观音前的玉女,那个金童她没有福气,只看到了一眼。
因为他的周围有许多戴宝刀的人,师母说那些戴宝刀的人比菜市口的刽字手还吓人,不是说长得比他们吓人,反正就是很吓人。
所以师母不敢多看,师母可惜了半天呢。”
孟言茉知道班主娘子说的金童应该就是她猜想的那个人。
很好,这位班主娘子真是花样作死,谁都敢在背后编排。
不过孟言茉心里对这样的说法,心里居然有些高兴的。
秋官儿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噗通”一声,原来是刚买菜回来的班主娘子正好听到秋官儿的话,吓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班主娘子常在大户家唱堂会,那些乡绅家的小姐都金尊玉贵的,不准说,不准看,何况是孟家这样的大官家。
班主娘子想能请到太子公主来吃寿酒的人家,怎么也得是宰相家吧,老天爷,宰相得是多大的官啊。
那他家的小姐得多娇贵啊。
自己这班里的几十口人不会因为自己一时嘴痒,都被送菜市口吧?
班主娘子迅速醒过来,眼泪逆流,跪着爬向孟言茉。
“这位小姐,小妇人罪该万死,千不该万不该多嘴多舌,就让小妇人死后下拔舌地狱,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妇人班里的这些人一命啊”。
香官儿和秋官儿被班主娘子吓的也跪在地上,哆嗦不已。
回去肯定会被师母暴打一顿的。
自己怎么就和这位小姐说这么多呢,这些都是她们交好的,才会在私下讨论的话。
香官儿觉得肯定是这位小姐太让人喜欢了,忍不住就想把自己知道的秘密都告诉她,让她也高兴高兴。
被师母打一顿也值了。
秋官儿觉得自己还是太不小心了,被一块梨干就蒙住了脑筋,这小姐一定是故意套她们话的。
太冤了,明明就是师母自己说的,回去肯定都怪在她们身上,免不了一顿打,都是香官儿缺心眼。
“这些话我没有听过,你也没有说过,再有这样的碎话,你知道我祖母虽爱听戏,也是最重规矩的,被她知道的话。
你们一班子的人下狱都是轻的,恐怕要吃一辈子牢里的酸饭。
这些道理想必你是懂的。”
“是是是,谢小姐宽宏大量,再不敢说的,再说就让小妇人下十八层地狱,把舌头割下来在油锅里滚”。
这毒誓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已经是很毒的了。
班主娘子心里也是惴惴的,不过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些。
香官儿,秋官儿,看我回去不撕烂你们两个丫头的嘴。
孟言茉转身离开两步,回头道:“这两个女童就不要罚她们了,她们也是无心的”。
“小姐的话,小妇人一定听,这两个臭丫头命好,有小姐说情,不然——”
班主娘子恶狠狠的看了眼两个女童。
“还不给小姐磕头,保住了你们的贱命”。
香官儿和秋官儿忙不迭的磕头,秋官儿渐渐脱离女童稚嫩的眼神中,闪现着不甘。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名角儿,成为像小玉秋那样的角儿,连那些皇子王爷都要来追捧的人。
那这位孟家小姐在她眼里又算的了什么。
“不用了,都起吧,回吧”。
孟言茉转身离开,不知道她无意的几句对话,激发了一个小姑娘的斗志,也不知道让另外一个小姑娘心里暖洋洋的,以后苦练的时候。
想起来,都会觉得受的伤,温暖痊愈了不少。
“小姐,那些下九流,就是要把她们打的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才好,免得用她们那点子在戏文里学的半吊子见识,乱评论人,乱说话。
也就是碰到小姐,这要是府里的另外任何一位小姐主子,都得扒了她一层皮”。
紫灵犹愤愤的说道。
孟言茉只是心里忧闷才和她们说了几句话,人总是有对比才会觉得自己过的还不错。
看到她们的惊惶卑贱,就能折射出前世孟家大劫后的自己,这样一比较现在的处境,她原本因为生病的低落心情得到了不少治愈。
她真的不是什么善良心发作,终归是站在高处俯视她们卑微的生活,来激励自己前行的方向。
她仍然是那个自私怕死的自己。
对于紫灵的话,她只是微叹道:“罢了,不过是些可怜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