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察觉到朱佑樘一直在盯着我的脸瞧,目光分外莫测。
“没见过人哭么?”恨恨问了一句。
朱佑樘淡然答了一句:“见过。”
既是如此,那为何还一副这般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想起什么,“不是你让我哭的么?”继续恨恨问了一句,一边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别人哭泣的时候,或嚎啕大哭,或嘤嘤细语,总而言之,多少肯定会发出一些声音。
而我,哭的时候,从未有一丝声音,只是眼泪不断流淌。
或许,正是这份特殊之处,引来了朱佑樘的注目与好奇。
“怎么,不出声很奇怪么?”我问,继续拭脸上的泪水。
朱佑樘答道:“不奇怪!”
我那火爆脾气,顿时被点燃,“不奇怪你为何一直看着我,还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你不嫌累得慌么?”
原本以为,他会一如既往一般,选择避重就轻,回答不累这样的字眼,殊不料,朱佑樘答复的是,“你知晓吗?除了你之外,还从未有女子在我面前哭泣过。”
“您这意思,是我该觉得荣幸么?”我顺口问道。
朱佑樘不作答,而是问道:“心情,好些了么?”
依葫芦画瓢,我也学着他,并未回答他的话语,而是问道:“你为何不问问我,究竟发生了何事?究竟为了什么而哭?”
“我若问,你会回答么?自然不会,那何须多费口舌呢?”朱佑樘答道。
不得不承认,这点天灯的,竟然把我的性格摸准到如斯程度。
活人活到我这般晶莹剔透的份上,那还活个哪门子劲呢?
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着实不知该如何去接他的话茬,只得继续看着窗外。
一阵寒风吹来,异常冰冷,深入骨髓,不自觉打了几道寒颤。
被朱佑樘横生这么给一搅合,可谓是福祸参半。
原本的悲伤,瞬间烟消云散;原本的忧愁,亦烟消云散;但身上的毒,却并未烟消云散。
不止如此,由于这恶劣的气候,只怕毒性又加重了几分。头上,能看得见的位置,并未出现白发的迹象,但其他位置,就不得而知。
想开口向朱佑樘询问,让他看看我的气色,还未来得及开口,惊觉身上多了一件衣裳,朱佑樘紫色的那件披风。
想要伸手解下扔给他,被他一语给制止住,“你若不想被冻死,那就交还与我。”
再怎么着,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于是作罢,领了他的好意。
可惜的是,披风不管用,身子仍是哆嗦不停,就像身处冰窖一般寒冷。
点天灯的朱佑樘,这是彻底要害死我的节奏,在公孙狗贼那还好,起码这条小命能保得住,可如今在这路上,风雨交加,雷电交加,我若能活着去他的府上,那绝迹是天大的造化。
“你恨我么?”淡淡朝那点天灯的瞥了一眼,问道。
朱佑樘并未有任何讶然,也未有任何追问,而是思虑了片刻,答道:“不恨。”
认真的语气,认真的神情,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话说,我只是随口一问,这个问题,也需值得如此纠结么?
“既是如此,为何想要我的命呢?”我继续问道。
这次,朱佑樘并未思量,立即答复道:“你想多了,我就是要了父皇的命,也不会要你的。”
此言一出,我是十足震惊。
此语,明显是有大逆不道之嫌,若是落在旁人耳里,那朱佑樘无疑性命不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迹,表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他老爹还要重要。
“你到底看上了我哪点,我改还不行吗?”我无奈道。
原本以为,这点天灯会如戏文里一般,趁机把我身上的毛病列出一大堆来,让我无言以对,无从改正。
殊不料,他竟然转移了话题,“还是觉着冷么?”
尚未作答,这点天灯的就以凌波微步之势,长臂一伸,将我拉倒在他怀中,俨然一副霸道太子的风范。
虽说当下流行霸道公子,霸道王爷,霸道太子,霸道皇帝这种,然而,并非所有的女子都热忱霸道类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