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这个世上,就连皇帝,都会有受气,都会有郁闷的时候,因而,绝对的尊严和不受委屈自然是不成立的。
绝对的不成立,相对的却成立。
我们所能做到的,是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尊严不受到外来的侵犯,保护自己不受到外界的欺负,避免自己受到不必要的委屈。
正是秉承着这种自尊自爱的原则,使得我保持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敬的美德。
然而,在我眼里是美德,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叫睚眦必报,叫蛇蝎心肠,叫毒妇。
换而言之,我的确是有那么几分姿色,但性情显然不符合主流标准,更不是贤妻良母的人选。
公子刑天之所以会看上我,或许最初是被肖克拉那一张倾国倾城又明净的绝世容颜给打动;大魔头看上我,或许是因为我在他半只脚迈进阴曹地府的时候把他及时拉了出来;公孙狗贼看上我,或许是因为我昔日不知死活,干出美救英雄的事情来。那朱佑樘呢?朱佑樘的动机又是何种呢?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虽然并非需要理由,但总得需要某种契机和引子。
左思右想,仍是想不到朱佑樘的引子在何时何地,我虽在皇宫的时候帮朱佑樘解过毒,但如今想来,当时全然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只怕没有我,朱佑樘也不会有任何风险。即是如此,救命之恩显然不成立。
朱佑樘究竟看上了我哪点,不管别人如何,反正我自个是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早先的时候,的确发觉了他的异常之处,也曾往男女之情上面想过,但随即很快便给自行否认。
还是那句话,玛丽苏是戏文和戏剧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在现实生活当中是绝迹不会发生的。
我若当真觉得朱佑樘对自己有觊觎之心,那实属异想天开和天真无邪。
说实话,直到皇帝老儿找我,说朱佑樘请求赐婚的时候,那一刻,我的心中,仍是对朱佑樘的动机产生着严重的怀疑,以为他是在跟公孙狗贼相互计较,从而殃及池鱼。
然而,待朱佑樘附身吻我的那一霎那,我十分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如洪钟一般响亮的心跳声。
不止如此,当时,他伸手抓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想将我拥入他的怀里,但后来却又停止了进一步的举动。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心里十分紧张、十分局促,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事不关已的轻松模样。
朱佑樘对我动了心,动了情,这点,即便我再想去否认,也断然不能再自欺欺人,再睁着眼睛说瞎话。
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装晕之际,明显是轻薄的大好时机,可朱佑樘并未有,起码在我睡去之前并未有。
这个点天灯的,该不会趁着我熟睡之际对我上下其手,占尽我的便宜吧?
*之事断然是没有,但别的事情,还当真难以保证。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朱佑樘许是察觉到了我眼神的变化,在一旁淡淡说道:“你想多了,这是头一回。”
点天灯的,究竟是如何看破我的心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直接咆哮道:“为何要偷亲我?”
“偷?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好不?”朱佑樘回复道,神情极尽自若。
不得不承认,朱佑樘成功抓住了我言语当中的漏洞,适时给我重重一击,让我无力反驳。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种语气,这种说话的风格,和我几乎如出一辙。
差点被带到沟里去,幸亏及时反应上来,“休要转移重点,说,为何要亲我?”
朱佑樘不作答,而是猛然将我搂在怀里,注视着我的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还需要我再做进一步的表明么?”
苍天大地,我的脑仁估计扔出去喂狗狗都会嫌弃,我为何要找朱佑樘去理论,理论有用的话,要律法做甚?
再则,他可是皇子,别说是轻薄,他当真对哪位民女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谁又能奈他何呢?
点天灯的朱佑樘,只要遇上他,保准没有好事发生,保准倒霉。
他哪是什么天之骄子,他分明是大霉神,大瘟神才对。
下毒不成,手脚又难以动弹,我该如何去做,才能逃脱这点天灯的魔爪,并且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呢?
这时,点天灯的朱佑樘又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这回,我看你还怎么和我撇清关系?”
朱佑樘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宛若阴谋得逞之后的狐狸一般。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是恨不得立即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