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珂坐直身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他也去了关雎宫?”
万姑姑点点头。
谢贵妃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喃喃地说:“他居然置太后的禁令于不顾?”
万姑姑不敢出声,也不敢点头,屏住呼吸,深怕惊着她。
犹豫片刻,延平侯夫人小声地说:“那个阮家的丫鬟就在东华门外面的马车里,我叫人看着,要不要带她进来?”
谢贵妃垂下眼皮思索片刻,再抬起头时眼眸里闪着寒光,说:“不着急,先等陆平回来,问清楚再说。”
没有回来,皇帝先过来。
听到殿外传来一声声“陛下驾到”,所有人都一惊。
谢贵妃迅速地冲延平侯夫人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站起来,闪进里屋。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干内侍,其中两个内侍抬着一件很大的物什,盖着黄色绢布,不知是何物。
谢贵妃挺着大肚子站起来,正要行礼,皇帝快步上前拉起她,眉眼带笑地说:“不是说过,这阵子的礼免了吗?”顺手轻轻按在她肚子上问,“今日小家伙乖不乖?”
“就一盏茶的功夫都踢我七八回了,你说乖不乖?”谢贵妃说着,飞了他一眼,似嗔还喜。
“如此调皮?好好好。”皇帝脸有喜色地说,“当年母后怀着六弟的时候,也是成天被踢。当时父亲笑着说,这么一个小人儿就知道在肚子里演十八般武艺,将来指定是一员虎将。后来生下六弟,果然从小爱舞枪弄棍。”
听得出,他对自己腹中孩子期望很高,谢贵妃心生不安,说:“若是个小子,象晋王自然不错,若是个姑娘,象他的性子,可如何是好?今晨请安时,我瞅着太后娘娘眼圈青青,大概昨晚又失眠了。”
想到太后娘娘和晋王,皇帝顿时大感头疼。“六弟十分固执,母亲又不肯退步,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你好好劝劝晋王,沈姑娘是出名的美貌贤淑,我见过数面,她的美貌另有一种洁净清幽,世之少见。阮五姑娘比起来,诸多不如。”
皇帝笑了笑,不再接话茬,拉她到榻上坐下说:“今日国新献了一批贡品,其中有株红珊瑚,品相不错,我叫人搬过来,摆在你宫里,你可以时常赏玩。”说着,招招手。
抬着物什的内侍上前几步,皇帝亲手揭开盖布,顿时眼前一亮。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枝桠舒展,或横逸斜出,或丫枝交错,象是五月最明亮的石榴花,光华烁烁,映红了谢贵妃原本苍白的脸。
“喜欢吗?”
谢贵妃欢喜地点点头,把头靠在他胸前。
皇帝温柔地揽着她,说:“这阵子政务繁忙,我都没有好好陪过你,且说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若是平日,他这么问再自然不过,但今日谢贵妃心里有鬼,听起来自然别有一番含义,想了想,说:“我如今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还能做什么?每日便是吃了睡,睡了吃。”扭头看着他笑,“倒是你在忙什么?”
谈到政事,皇帝脸容一肃,眉间带上杀气:“交趾国的那帮蛮夷,把我派的宣抚使都杀了,不踏平它,不足以摄伏群小彰扬天威。”
谢贵妃一惊,问:“果真要出兵了?”
皇帝点点头,再无心情风花雪月,说:“明珂,我还有政务要同沈相、六弟商量 ,晚点再来陪你。”
谢贵妃点点头。
皇帝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神情颇有点古怪。谢贵妃心里一沉,想要细辨,他已经转身走了。
延平侯夫人从里屋出来,围着红珊瑚看了又看,啧啧称奇:“这么大一株珊瑚,可真是稀罕的很。”转头看着谢贵妃说,“原来真是我多虑了,他的心始终还在你身上。”
谢贵妃摇摇头说:“娘,你不觉得他绝口不提关雎宫的事情很古怪吗?”
想了想,延平侯夫人说:“确实如此,若是搜到了,他这会儿应该是雷霆大怒才是。若是没有搜到……不可能,怎么会没有搜到呢?”
话音刚落,外头小黄门传:“娘娘,陆公公回来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