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赶紧跪下,说:“陛下请恕罪。”
紫英真人也说:“官家,今日随我来的是我俗家弟子,只是穿着道袍。”
“你俗家弟子?”皇帝微微诧异,“就是阮侍郎的女儿?那个做歪诗——忽闻公主要赋诗,晴空霹雳滚滚来。”
他记忆力真好,阮碧大汗。
“正是。”
皇帝面色稍霁,说:“抬起头来。”
阮碧依言抬起头,坦然地目视皇帝。
皇帝看她容颜如雪,一身道袍,颇有点飘然出尘的光景,心里的恼怒先消了三分。“方才因何频频抬眸看朕?”
阮碧莞尔一笑,说:“陛下请恕罪,我是替我家四姐看的。”
皇帝诧异地问:“此话何意?”
“我家四姐在庆和二十二年曾选为花童,入宫为先帝庆寿,见过陛下一面,每每跟我说起,都说陛下貌如子建潘安,世间少有人能及。昨日听说我今日随师傅进宫,可能会一睹圣颜,便再三央我,要替她多看几眼,回去好说与她听。是以方才小女子便频频偷看陛下,还请陛下恕我无罪。”
世间男子多数喜欢少女,何况一个少女嘴里脆生生地说,另一个少女从庆和二十二到嘉平六年一直都在称赞他的容颜,皇帝虽然听多了奉承,还是觉得每个毛孔都如春风涤荡过般,舒畅的很,脸色也柔和了,摆摆手说:“恕你无罪,起来吧。”
说起来,皇帝长的还真不错,五官与晋王有四分相似,不过气质却是截然不同。晋王一身铁骨铮然,未看清楚容颜,眉宇间散发出来的坚毅气息先声夺人。而皇帝温文尔雅中带着一丝威严阴沉,嘴角习惯性地往下抿着,大概是平时装不怒而威习惯了。
阮碧从地上爬起,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就不再偷眼看人。乖乖地侧立一旁低着头,听着清脆落子声。倒是皇帝身后随侍的一个太监抬头看了她一眼。
凉亭时无人说话,只有清脆落子声。
约摸过着一柱香,有个小太监噔噔噔地跑了过来说:“陛下,沈相求见,说是要事禀告。”
方方才下上朝,沈相又急急入宫,定然是真有要事。皇帝脸容一肃,只是想起自己方才把话说太满,颇有点犯难地看着棋盘上摆着的几十颗棋子。
既然目的得遂,紫英真人也无意恋战,装出惋惜神色说:“官家既然有要务,咱们改日再下吧。”
官家点点头,站起来说:“不急,真人先坐会儿,朕去见见沈相,若事务不急,过会儿再继续下完就是。若是事务众多,改日一定奉陪。”说罢,大步走出凉亭,却又脚步一顿,回头看阮碧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犹疑,这才大步走了。
一干随侍太监也跟着而去,顷刻间,凉亭里只剩下紫英真人和阮碧。
紫英真人看着皇帝的背影,怀疑地问:“你觉得管用吗不跳字。
“应该可以,方才他回头看了一眼。”
特别停住脚步看一眼,分明是上心了,只是希望上心是因为有个姑娘惦记着他六年。
“就怕他记着的是你。”
“应该不会,他喜欢的是谢贵妃那类热烈明艳的女子。”嘴上虽这么说,阮碧也不敢肯定,她可不想把自己绕进去了。不过,延平侯府赏荷的一干贵族女儿,万姑姑独独挑选了人淡如菊的杜梦华,可见这是官家最不喜欢的类型,自己穿着青布道袍,看起来应该比人淡如菊还要寡淡几分。
一干随侍太监簇拥着皇帝渐去渐远,终于消失在拐角的枫树林后。
过了一会儿,又听脚步声隐隐传来,跟着枫树后转过来一干人,拥着恍如神仙妃子般的谢贵妃,朝枕梦亭过来。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