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坚持要把话说完才让荀灿搬动她,荀灿赶紧抽出腋下的帕子,团了两下按压在老太太的伤口上,想帮她止血。
老太太脸上显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地说道:“没用了,赵……姑娘。”
由于老太太的声音太低,荀灿只得将耳朵凑近老太太的嘴边,仔细去听。
老太太断断续续地道:“榻脚后,木匣里,有个……小盒子,让周奎给……舞阳……孙……师爷,送去,婵儿的。”
荀灿怕理解有误,重复道:“婶子是说,叫大奎把木匣里的小盒子,给舞阳县的孙师爷送去,那个小盒子就是婵儿姑娘的?”
老太太道:“孙……师爷,是……”一口气没上来,眼白一翻,人就去了。
荀灿哇地一声就哭了,叫道:“婶子,婶子你别吓我啊!”可是老太太再也没有睁开眼。
当初外婆去世时的那种孤独感,瞬间席上荀灿的心头,她要怎么办?当年外婆去世的时候,好在有母亲舅舅等人料理丧事,她只顾着伤心,也根本没注意到丧事是怎么办的。这荒郊野外的,放眼望去,满山就这么一户人家,老太太一死,活人就剩她一个,她找谁帮忙去?
大奎要几天才能回来还不知道,荀灿决定等大奎回来再掩埋老太太,好歹让他看他娘最后一眼。
荀灿费了半天力,总算把老太太弄回了屋内。用净水给老太太擦了身子,换上一身还算新的衣裳,又找了一条半新的浅灰色床单,蒙在了老太太身上。
待她忙完,天已经快黑了。荀灿想着老太太的嘱托,便去榻脚下翻找老太太说的那个木匣子。
将手伸进榻下,摸了半天,拉出一只小木匣,大概一尺多长,半尺多宽。匣子很旧,漆层斑驳,已经看不出什么木质,也看不出本色来了。
荀灿抽开匣子上的屉板,里边是几个小布包。荀灿挨个检查了一下,一个里边包着二十枚铜板,一个里边包着一枚长命锁,银质已经发黑。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打开一看,是一个跟拳头差不多大小的木盒子,泛着棕黑色,入手很沉。
托着小木盒,荀灿感到丝丝凉气浸入手掌,隐约嗅到一股香气。翻开盒盖,里边什么也没有。荀灿瞧见盖顶贴着的一块棕色绸布翘开了一个角儿,隐约见到里边露出一点淡绿。
荀灿一拉那布角,绸布很轻易便掉了下来,看样子因为存放太久,粘绸布的浆糊已经失去作用了。盒盖里边镶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工整的小字。
嗯?这是什么?荀灿很好奇,将盒盖在地上敲了两下,玉牌掉落下来。荀灿借着屋外透进的亮光,看清了上面的字,竟然是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而且只有一到七,有的上面或下面还刻着点或线。荀灿感觉脑袋“轰”地一声,玉牌上刻的是简谱。
轻轻哼着上面的调调,荀灿更惊讶了,那谱子上刻着的旋律,跟《梦归》的旋律极其相似,但是明显感觉到这玉牌上的谱子没头没尾,应该还有上段和下段。
荀灿有些发懵,不知不觉间坐在地上,眼睛盯着手里的玉牌。心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