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在大太太身边服侍逾二十载,于大太太的脾性再清楚不过。
本是一件小事,却被大太太刨根问底的追问,本就不同寻常。
林妈妈寻思着,笑道:“四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自己还病着,也这般体恤下人。”
大太太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回到正房时,一路上沉默的大太太忽然出声:“张氏这几日还是经常到处走动?”张氏,也就是大姨娘。
“之前去四小姐那里坐了坐,消停了一会,第二天晚上在二小姐的住处待了大半夜才走。”林妈妈不无讥讽的说道:“张姨娘一直礼佛,这几年也算深居简出,原来不过是作势罢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了。”
大太太冷哼了一声,“到底出身不高,上不了台面。”语气里满是嘲讽。
当时太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大姨娘仗着自己曾服侍过太夫人,为了争宠,也使了不少手段。大太太虽说是正室,管教妾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当时进门几年都没有消息,本就底气不足,又投鼠忌器,恐太夫人知道了不高兴,一直忍着。偏偏大老爷又喜欢大姨娘和二姨娘的好颜色,一开始也宠信了几年,要不是大姨娘怀的第一胎小产了,怕这温家长子就是大姨娘的儿子了。
即便只是庶子,可占了长的名分,就足够让大太太膈应了。
太夫人过世后,大姨娘也年近三十,大老爷本就不是长情的人,偏宠二姨娘,也不常去大姨娘那里了。大太太就借着大姨娘身子不好要静养,直接命她搬到了偏僻的东苑。随后,二姨娘也不知为了何事惹得大老爷大发雷霆,被发配了过去。
“张姨娘能被抬做姨娘,也是您抬举她了。”林妈妈哪里不知道大太太的心思,自然不遗余力的踩着大姨娘,“二小姐身子不好,这许多日子都不曾晨昏定省,这几日倒是突然转了性子,知道孝敬您了。”
言外之意是受了大姨娘的教唆。
事实上,大太太也是如此想,她饮了口茶,平复了一下思绪,“大姑奶奶可还有信过来?”
“上封信是两天前的事情。”林妈妈身子微躬,笑道:“苏杭两地虽说相隔不远,可来来去去总还有几日功夫,再等个两三日,也就有信了。”
大太太微微颔首,似乎觉得疲惫,微合了眼,倚靠在榻上,手指在膝上轻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瑾言一连喝了几碗滚烫的红糖水,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青柳捧着药端上来,温瑾言也温顺的喝下,到了晚间,烧渐渐退下去了。
屋子里服侍的众人都齐齐松了口气,尤其是墨荷,看温瑾言的目光难免有些微妙。
如果再像上次发烧那样,她们这些人,也就活不成了。
晚上,大老爷一直很晚才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