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白依凡继续说道:“海棠院里的怡红,早在去年就已经被他收买,湘云也是由他设计杀死的。牡丹本是海棠院里的头牌,就因为知道了湘云的死因,差点被灭口,最后被夜游宫的人救走。可昨晚夜游宫失火,牡丹也再次失踪了。”
伊姝隐隐猜到夜游宫的主人是谁了,于是就更加奇怪了:“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他儿子的地盘?而且当时沈大公子跟你都在雅室里坐着呢。他怎么舍得下手?”说着话锋一转,“你肯定是沈邦彦派人下的手?”
白依凡很肯定地道:“我确定是他的下的手,但跟你一样,也是想不通他怎么能够对亲生儿子下手?”
伊姝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来,“除非,这人不是他的亲儿?他想借机除去!”
白依凡听得眉头又是一颤,眼里瞬间涌上浓浓的担忧,不禁再次握住了她的手道:“姝儿,要不你先回京,这些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伊姝当然知道他在担忧自己的安危,可眼下情形容不得她退却,当下也正色回答道:“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这里的事情,关系到咱们整个南殷朝的安危,我既是皇室中人,便有责任和义务来承担这一切,不管前面是刀山或是火海,也定要夷成清明之地。”
相处多年,白依凡自是了解她的,当日于万军阵前杀敌都面不改色,眼下的波涛暗涌又岂在话下?他如此说,只是抱着一丁点儿渺茫的希望,现下被她拒绝,自然并不吃惊,只是微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呀,真不像个皇家公主,越是危险的事儿就越要往上面撞!但愿我这个护花使者,能护你周全吧!”
只见伊姝嫣然一笑,娇嗔着道:“就要赖上你,做我一辈子的护花使者!”
“微臣遵命!”白依凡一时乐得忘形,将伊姝原地抱起,转了好几个圈才放下。
两人随即商定,明天便由伊姝先行拜访沈邦彦,而他会在暗处继续追查伊浔伊珩的下落。
翌日,伊姝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就带着喜春等人往沈府而去。
沈邦彦的将军府坐落在城西的凤天道上,府邸宏伟气派,门口有两个兵士执剑把守,隔着高高的围墙,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厅殿楼阁,显得说不出的峥嵘轩俊。随行的离冬递上烫了金的萧公子的名贴,两个兵卒不由肃然起敬,一个飞身急往里面报告,一个领她们到旁边的角楼喝茶等候。
不肖说,将军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周到。
不多时,就见沈邦彦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老远就拱手笑道:“不知萧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伊姝淡笑,从容站起,也拱手还礼,“大将军客气,倒是在下冒昧前来,叨扰将军了。”两人真真假假地寒喧一阵,便说笑着往府里走去。
大厅装扮得富丽堂皇,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鎏金闪亮的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即“怀恩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辅国大将军沈卿”;紫檀香案上,设着一丈来高的青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地下一张宽大楠木软榻,两边虬枝点缀的玉兰屏风。
相较于凤凰城里季将军府的寒酸,的确是天壤之别。这个沈邦彦,跟个土皇帝似的,也太懂得享受了。只是他明知自己的身份,为何还要把这一切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
正思忖处,有丫鬟奉上香茗,伊姝浅饮一口,立马识得正是极品的雪山秀芽。雪山秀芽长于西岭雪山的顶峰,受天地之灵气所集,清明节前采摘,经十八道工艺制成,是难得的珍品,就连皇宫每年也只得两斤而已,他是怎么得来的?
沈邦彦陪坐一旁,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笑道:“公子定是尝出了这茶的特别味道,不过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伊姝又喝了一口,抬眼看他,仍是淡笑,“愿闻其详。”
沈邦彦笑了笑,自己也喝了一口,才解释道:“其实这并不是西岭雪山的雪山秀芽,却是我家夫人的精心之作。”
伊姝也笑,心里的疑虑并未打消,嘴里却赞道:“沈夫人真是七窍玲珑心,竟连大自然的杰作也能培育出来,有机会在下定要讨教讨教了。”
“好说好说!”沈邦彦哈哈大笑,“贱内今日回了娘家,不然说什么也得叫她出来相见。”
伊姝自是知道他在打马虎眼,也不揭穿,只是忽然正色起来,沉声道:“不瞒大将军,在下此来,确有要事相求,还请大将军寻个僻静之处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