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姝这一想,禁不住冷汗直流。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似的,就在当夜,关押在天牢里的惠王被一伙蒙面人救走。承然,此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也让伊姝不得不重新提防他们在宫内的势力,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伊姝当机立断,命令海棠院的无影队,配合少量的禁卫军,维护整个皇宫的秩序,同时指派阿武暗中展开调查。到了此时,伊姝只能相信自己的人马。
父皇,如今只是个有名无权的老人,他既已中了萧远泽的尼麻散,虽然前几日经南宫先生调理,已经好了许多。然而经过这一番的折腾,致使皇帝原本潺弱不堪的身子更加虚弱,哪里还好得起来。就连南宫先生也说,皇上祸福难料啊。
幸得有母后陪着他。母后,一生淡定从容,然而此刻面对着病恹恹的父皇,亦是伤心落泪,黯然神伤不已。
太子皇兄远在岭州。福公公死了。二皇兄伊琊已在五年前意外身死,三皇兄伊珣和四皇兄伊珩被惠王逼得离了皇宫,至今杳无音讯。这偌大的南殷朝,便要她一介弱女独力支撑,皇室凋零至此,不是不悲哀的。
正在伤感之际,喜春上前禀报,说三皇叔来了。
伊姝自是一喜。
父皇跟他,是很要好的堂兄弟,先帝册封为豫王,父皇晋封为豫亲王,算是萧家硕果仅存的一位稍有实力的长辈。三皇叔年轻时好武,隆庆二十八年,曾挂帅出征,参与娄山关战役,大获全胜;隆庆二十九年,又奉命招降兰陵王,却被兰陵王以苦肉计困住,直到季成林的大军到来,两军一会合,挑起了百岚城大战。他算是近年来唯一参加过战斗的皇室子弟,在军中亦有些声望。
伊姝从小便极喜欢这位皇叔,皇叔亦对她比对别的皇子要好。只可惜祖制不可违,大凡成年的皇室子弟,都会被分封到地方上去,无召不得回京。这一次也是因为事态紧急,伊姝擅自做主请他回宫的。
远远地,隔着屏风就听到豫亲王的大笑声,“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回宫了!”说话间,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锦袍老者,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伊姝急忙坐起,笑着说道:“姝儿给三皇叔请安!”
豫王爷只比父皇小一岁,却看起来要老得多。他的两鬓已经发白,面容清瘦,眼角有清晰的鱼尾纹,不过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感觉和蔼可亲极了。
现在他正坐在伊姝的软榻前,神情却是从没有过的严肃和认真,只听他郑重地说道:“刚才你父皇已经和我商议过了,决定立你为皇太女,只待此事平息,便昭告天下,到太庙拜祭祖宗。”
“这——怎么行?”伊姝没曾想三皇叔也赞同父皇的做法,一时颇感意外。
“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你父皇才敢下这样的决心。”豫王爷低头抿了口茶,才又慢慢地说下去,“我和你父皇都老了,也经不起折腾了,眼下的困局,尚需你一力担待。孩子,辛苦你了!”
豫王爷说完,拍拍她的手,有一样东西顺势滑入了她手中。伊姝低头一看,见是一块令牌似的东西,正面一个“翎”字,正是豫王爷的名讳。
惊讶中,伊姝把疑惑地目光投向豫王爷,后者却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随后低声道:“先拿着吧,总有一天你会用得着的。皇叔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只这个还拿得出手,能用时再用吧。”
一枚令牌在手,伊姝只觉肩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怎么也喘不气来,待要再说什么,豫王爷已经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接过喜春手里的茶喝了一口,神情又恢复了往日和蔼可亲的样子。
显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刚给了她什么,伊姝也只好不提,两人接着又闲聊了几句,豫王爷便微笑着离开了。
而文渊帝那边,自从有了南宫先生的神丹妙药,和母后的精心照料,他的病情已逐渐稳定。这两天,虽然已经恢复了朝制,然右相白耀庭依然称病并未上朝,其他上朝的文武官员,皆是战战兢兢。因为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曾经明里暗里的投靠过惠王,自然害怕皇上的清算而对于拒敌,也提不出什么像样的意见。
城外,王棠棣的京畿军对抗季成林的边关军,已经激战了两天两夜,未分胜负,然黄昏时候季成林特地派人送了书信过来,言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看似一切风平浪静的背后,却突然发生了几起大案。先后已有五位大臣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在京都的各个主干街道上,死状极惨。
伊姝震怒,立刻派出旋风卫暗中缉拿凶手,召集大臣们火速避入皇宫。
谁知,当夜宫里又有大臣差点被害,幸好禁卫军来得及时,才总算救了大臣一命。随后的几天里,几位宫女又相继遇害。更为恼怒的是,潜入皇宫的杀手,居然把魔掌伸向了皇上,意欲刺驾,幸得侍卫们拼死保护,才没有让歹人得逞。
即便如此,刚刚稳定的皇宫再次人心惶惶,夜夜不能安睡,生怕一睡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伊姝为此茶饭不思,除了让禁卫军昼夜加强戒备,却再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