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点头说:“他要肯上进比什么都强,我虽然不指望他能赶上他的哥哥们,但也别落了后才成。家塾念不上了,我特意给他请了大儒来教导他,总希望他能有所成立。”
彩月笑着宽慰道:“奶奶的这番苦心小爷必是知道的。他那么孝顺懂事,就不劳奶奶多操这份心了。”
周氏觉得这闺中寂寞难以打发,除了和身边的人说说话,闲来无事只好做些针线。她一向安静惯了,这样沉寂的日子倒还能打发过去。
彩月见周氏要理麻线,连忙过来帮忙。周氏想起一事来,忙问彩月:“前儿我仿佛听见底下谁在抱怨少了什么钱?”
彩月道:“如今这日子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奶奶打发了好些人走,可府里那边又断了我们的来源,更是不好过了。如今统共这么五六个人,也都是要花销的。”
周氏理线的手停顿了一下,垂眉道:“当真窘迫到如此了么。我倒不要紧,只是别亏待了英哥儿。这一季的租子也还收不上来,只好节衣缩食过一阵子。我看不如将我那套宁绸衣裳拿去看能不能换几个钱使。”
彩月听说要当衣服,忙道;“也还没到这地步,再说这一年来奶奶就没置办过新衣裳,哪里再有拿去当的道理。这宁绸衣裳是奶奶喜欢穿的,当了,只怕就更没钱再去置办。”
周氏皱了眉,心想这日子总得过下去,总得找个出路才行。不能依靠府里,只能依靠自己。
这里正忙着,陆英一头走了来,满脸堆笑,清脆的唤了声:“娘!”
周氏见了儿子便什么忧愁都消散殆尽了,眼角也重新堆了笑容,对彩月说:“去把那核桃酥端来吧。”
陆英坐在跟前的小杌子上,周氏摸摸他的脸说:“念了半晌的书你也累了吧。吃点东西歇歇。”
陆英笑道:“倒也不累,只是想着娘没人说话,便过来看看娘。”
周氏道:“念书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想我做什么。你念好了,出息了,娘自然也跟着有光。”
彩月端了盘核桃酥来,陆英先让了回周氏,周氏也不用。陆英这才拿了块往嘴里送,心想这念书实在是烦腻,先生出的题目他又没做出来。只是这些话不敢向母亲提起。
陆英吃完了酥,又要去书房念书了,临走前突然和周氏说:“娘,你也别烦恼。外面那些闲话娘不用管。过阵子就自然消散了。徐大夫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好人,我相信他一定会站出来为这件事说几句话的。母亲就不用再恼了。”
周氏一愣,心想连儿子也知道这些了么?心里又气又羞愧,陆英自己揭了帘子已经出去了。
周氏手中的一团麻线几时已经相互纠缠在一起,理也理不顺。
彩月也变了色忙道:“阿弥陀佛,如今连小爷也知道了。千万别再传到府里去,不然只怕更没安静的日子可过了。”
周氏幽叹了一声,却并未说什么。她本是被逐出府的人,如今独自过活,府里又断了他们母子的经济来源,想来他们母子的事,已经和府里没多大干系了。还是儿子安慰得好,用不着再去烦恼什么,过阵子这些闲话自然也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