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想蓉活动间扯到伤口,痛的神情一凜,瞬间清醒了过来,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便是跪在房里的游风若。
“太子?!”林想蓉吃了一惊,正欲起身,却被游擎苍温柔却霸道的按下,“不用理他。”
林想蓉这才看清楚自己是在游帝的寝宫,并且躺在皇帝的龙榻上,瞬间便红了脸:“陛下,这...”
“儿臣见过容妃娘娘。”游风若一声请安,拉回了林想蓉的飘远了的思绪,她眼神一晃想起自己的身份,转瞬间已经切换了状态,得体的笑了笑,道,“太子多礼。”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退下?!”游擎苍没好气的看着一脸肆意笑容的游风若。
风若充耳不闻,唇角弧度拉大,看着林想蓉问道:“容妃娘娘可知道‘咒缚’一术?”
林想蓉霍然色变,猛地一抬头看向游风若,动作过大又扯到了伤口,痛得她脸色一白。
游擎苍便面色一寒,呵斥道:“太子!”
游风若置若罔闻,继续看着林想蓉说道:“容妃娘娘应该不难想到,是什么人中了此术,又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林想蓉脸色更加难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不定,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半晌,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再过一会儿,又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蓉妃?”游擎苍有些担忧的轻唤了一声,林想蓉却当下如同受了惊吓一般的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连声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肩窝的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厚厚的绷带都毫无知觉。
“蓉妃!”游擎苍惊诧不已,怀里的人由小幅度的颤抖逐渐变成了死命的挣扎,他怕用蛮力伤了她而不敢动手,以至于一个人险些要制不住她。万幸,在林想蓉彻底失控的前一刻,太医赶到,强行用安神镇定的药物让林想蓉昏睡过去,才遏制了她疯狂的自残行为。
安置好林想蓉,游擎苍方才因震惊而积压下去的怒气一瞬间齐齐爆发,他怒不可遏的看着游风若:“太子,你可知罪?!”
“儿臣何罪之有?还请父皇明示。”
“身为太子,无心朝政,终日为女色所惑,实为失责!”
游风若邪邪一笑:“如此不是正和父皇期待?”
“你!”游擎苍愤怒的指着他,旋即,强忍怒气一甩长袖,接着指责,“身为西淩国储君,竟帮着外邦之人对本国军队兵戈相向,实为不忠!”
“父皇明鉴,儿臣偏帮的,诚然都是‘外邦之人’吗?”
“休要狡辩!”游擎苍愤怒的脸耳根都红了,“身为人子,竟然指示刺客刺杀父母,实为不孝!”
游风若沉默的笑着垂眸,对这句指责不做反驳。
“太子可是又无话可说?!”游帝怒问。
“诚如父皇所见,”游风若再抬头时,脸上已经不见一丝笑意,眼神微冷,然傲然之气剧增,一字一顿说道,“儿臣,无、话、可、说。”
游擎苍的神色变了变,最终停在了一如往常的威严肃杀之上,转身走回案几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人,拟旨!”
守在门外的太监立刻趋步而入,摊开一卷正黄色的绫锦铺平,谨慎的拿起了笔。
游擎苍低沉浑厚的声音旋即响起:“太子游风若,不问天命,资质愚钝而不思进取,刚愎自用,性情乖张。朕永鉴前载,无望正嫡,恕其瑕衅,倍加训诱。然太子恩宠虽厚,却恃宠而骄,恃才而傲。更邪僻是蹈,仁孝蔑闻,不忠不义,疏远正人,难为上天眷顾,有违朕之所托。朕受命于上苍,为人父母,必将为苍生百姓负责。太子难当四海之寄,宜废黜其位,择善继之。”
一份圣旨还没写完,拟旨太监的额前已是冷汗津津,写下最后一个字后,他整只手抖得已经握不住笔。
废储的圣旨不是说下就下的,饶是陛下金口玉言,废太子这等大事,也起码需要经过三公商议,若是介时商议不通过,那拟旨的自己定是要小命不保了!
房间里暗潮涌动,小太监惶惶不安的视线在陛下和太子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一个虽端坐上位却一脸紧绷,明显微微弯了腰;一个虽跪在堂下却一身恣意,脊梁挺得笔直。
小太监百思不得其解,这分明是要废太子,为什么陛下忧心成了这般,而太子殿下却事不关己一般的随意呢?
良久,游擎苍突然一把抓过圣旨砸到游风若面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滚!”
游风若则不甚在意的桀傲一笑,俯身叩首:“儿臣领旨谢恩。”
而后,便拾起面前的圣旨,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尘埃,风轻云淡转身往外走去。
游擎苍在他身后吼道:“回你的宫中,没有朕的许可,半步也不得离开!”
空气里传来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轻笑,游擎苍瞬间握紧了双拳。
同一时间,屋檐上,一道红影紧随着游风若的领旨谢恩,悄然飞离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