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来这里做什么?”终于,玉逐水慢慢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回应着孙策心痛的眼神,“我已经是致远哥哥的妻子了。”
在她转身之前,姜颐曾设想过她无数个表情,她想也许她会哭,也许她会恨……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她竟会面如表情。
最伤人的事,莫过于他一心放在心上的人,从头至尾,将他视如无物。
玉逐水的心,够狠。
孙策目中哀痛,面色却是一片阴沉,他的视线落在被他劈成两半的灵位,“就算是死,你也别想和他在一起。”
他的语气阴狠,周身戾气骤起,让人胆战心惊。
玉逐水牵唇一笑,婉约如初,“我心中没有你,你又能如何?”她笑得温婉,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的剜着孙策的心。
饶是他的心是铁是石,也会痛。
她说的不是她不爱他了,而是她的心中没有他,从来都没有过。
自始至终,她放在心里百般在意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你不该这样对我。”孙策的面沉如水,缓缓开口,望着玉逐水陌生的表情,他的心撕裂般的痛了起来。
可是,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深深藏了起来,玉逐水眼里看见的,只是一片平静无波。
玉逐水扬唇一笑,面带讥诮,她缓步走向孙策,红衣如火,将孙策的一颗心灼伤到体无完肤,终于,她在他的面前立定,寸步之遥,却是天涯之远。
“不该这样对你,那应该如何对你?”玉逐水偏头做思考状,“一年前的今天,我大喜之日,你做了什么?你毁了我所有的幸福,你还要我如何对你?”
悲到极致,却是再也看不到半分的伤心了。
面对玉逐水讥讽般的反问,孙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变化,他冷若冰霜的眼睛里,霜雪漫天,“纵然我对不起所有人,可是对于你,我从来没有一点伤害。”他缓缓的开口,面色平静的看着玉逐水,“你不愿见我,我便躲在暗处,从不现身,从不打扰,我逼着自己忍下所有的痛苦,只怕你不开心。”
孙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没有一点波澜,可是他拼命压抑着的痛苦,却是那般明显。姜颐不知道是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只是她尚且都能看得这般真切,为何玉逐水却始终置若罔闻。
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视而不见?
“或许你从来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拼了命的攻下洛阳城,你只知道我嗜血无情,你只知道我杀人如麻,你可曾想到过,我在战场上被刀剑伤过多少次,你可知道我每一次九死一生时,心中所想的人,究竟是谁?”这些话,原本都是烂在他心底的秘密,可是如今却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为了攻下洛阳,我失去了七千多名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为了攻下洛阳,我受了一十二道剑伤,还有六支箭矢贯身而过;为了攻下洛阳,我曾三日未食,七日未眠……我拼了命的攻下洛阳,不过是因为洛阳城里,有一个你。”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心神俱碎。
因为怕她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不要命的跑来解救她,在战场上喋血厮杀,勇武直前的他,却是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每一次,都只能躲在不被发觉的暗处,静静的看着她,守着她。
冷漠者如孙策,竟也情深如此,情之一字,究竟为何?
玉逐水脸上的漠然,一寸一寸的崩溃。她应该也不曾想到过,孙策,竟也会为她付出那么多,就连生死,都置之度外。
一瞬,她泪如雨下,滴滴泪珠落在艳红色的嫁衣上,更衬得颜色深沉。
她捂住耳朵,狼狈的向后退了两步,抬起朦胧的泪眼,嘶声道:“一切都已经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望着孙策,眼中悲拗沉入骨髓,“一年前的今日,在你挥剑的那一刹那,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的眼泪,不弃不止,淹没了整个心田。
遥遥相望的两个人,被命运置于两端,触手难及。
有缘无分,情深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