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队从胡杨林返回沙山,众人面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石拓的骆驼经过王墨身边时,他侧身道:“那片胡杨林很美,子夜为何不去看看?”
“这里也是看得见的,何必一定要走近前去?既耗费时间又耗费精力。”
“那不一样啊,置身其中,你才能听到风过胡杨林的轻吟,看见树叶细致的纹理和河面静美的倒映。”
王墨道:“逐水而生的葳蕤,天光水影的交织,瀚海铺陈的锦绣,天高地旷的豁达,非得远观,才能尽收眼底。若只关注局部的细枝末节,必然就错失了全局的荦荦大端。”
石拓淡淡一笑:“我忘了,子夜要的就是俯视天下的大端。”
闻言,疏桐的目光从沙山下那片绚烂的胡杨林,转移到了王墨的脸上。逆光之下,伫立沙山顶上的他,衣袍清俊,容色沉郁,越发变得陌生隔阂。
驼队集合后,奎叔从他骑乘的骆驼背上取下一卷绳索,依次分发下来,要求大家将自己与骆驼绑在一起。
“今日天气如此晴朗,那河水一点皱纹都没有,奎叔还怕我们被风沙吹走了么?”石守则接过绳索笑道。
奎叔道:“翻过前面那座最高的沙山,就是整片沙漠最危险的移动沙海。那一片沙海,我们最快也要四个时辰才能通过。进了沙海会遇到怎样的天气,谁也说不准,大家要提前做好准备。”
移动沙海。所有人都听说过它的恐怖。在奎叔提到这个名词后,众人都不再言语。只埋首按照奎叔的要求,将手中六尺长短的绳索缠在自己腰间与骆驼绑在一起。
大家整理完毕后,驼队再次出发。
在翻过最高的那座沙山后,时间已过正午。沙山下是一片沟谷起伏的沙海,在*辣的日头下。沙海上浮着一层跃动的光雾,一眼望不到尽头。
奎叔立在队伍前,先是眯缝眼帘观察了好一阵沙海的变化,随即又从胸前的衣襟内摸出一段鲜红的丝巾来,抖开后双手高举于头顶。
日光强烈,那段红绸越发显得鲜艳夺目。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红绸之上,带着不解和疑惑。
“这是什么仪式?莫非过这段沙海,还先要念经祷告?”队伍后面有人在小声嘀咕。
“这红丝巾。八成是奎叔他娘子送他的定情物吧?”另一人小声笑道。
奎叔高举着红丝巾,凝神观望了好一阵后,收手对旁边的王墨道:“公子,绸布几乎没有飘动,此时风力极小,沙丘移动十分缓慢,正是通过的最佳时间。”
王墨点点头:“那就出发吧。”
奎叔转身对身后的驼队道:“大家记住,我们必须在日落前走出这片沙海。大家一定要跟紧队伍,快速通过。”
驼队沿着沙山坡度最平缓的一面下到山底,在进入移动沙海前。奎叔又要求向导们将骆驼的驼缰绑在一起,首尾相接,保持队伍的连续性。
随后,奎叔便带着驼队绕着沙丘间半人高的沟回,一路曲折前行。
走了一个多时辰后,疏桐被直射的日光晒得有些hua了眼。她抹一把额头细密的汗珠,再打量四周时,便感觉那白晃晃的沙丘似在不断涌动变化。所谓的“移动沙海”就是这般迷幻的场景?
“这鬼天气,活活要晒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