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要求每日同行同宿,王墨一路却并无异常之举。
这一点,疏桐很能理解。他无非是像起初监视云罗的举动一般,要将自己当做某人的眼线亲自监视起来罢了。
车队进入张掖城后,在城中休整了好几日。这几日,王墨都早出晚归,不见人影。疏桐手臂有伤,除了跟七儿一道顶着烈日索然无味的逛了半日街坊,她几乎一直呆在客栈里养伤。
一过六月,天气便一日比一日热。待车队休整好再次启程时,就算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疏桐也能感觉到手心背心在不断渗汗。
见疏桐用衣袖不断扇风拭汗,倚靠在锦榻上翻书的王墨便道:“我不介意你宽衣纳凉。”
疏桐是很想宽衣纳凉,只是在他面前,她宁可热得冒汗。
坚持许久,连喝了几杯解暑茶,疏桐依然感觉自己像是坐在蒸笼里一般煎熬。她转首看向王墨,见他衣袍俨然,面上并无汗热的痕迹,便忍不住道:“公子为何不惧热?”
“若桐儿小时也和我同去那冰池子里泡上一趟,估计如今也不会惧热了。”王墨翻了一页书,淡淡笑道。
这厮果然记仇,纸鸢那事如此,荷池这事更是念念不忘。疏桐忍不住抢白了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来说的就是公子。”
王墨便搁下书册,看着疏桐道:“有道理。若没有桐儿‘失手’推我那一下,我也不会去王寺村,也不会结识成都王……”
“公子是在王寺村结识的成都王?”虽然王墨刻意将“失手”二字说得很重,两厢比较,疏桐却明显对他结识成都王之事更感兴趣。
“把外衣脱了吧。”
他这话转折得太大,疏桐竟是一怔:“公子,你……”
“我不想话还没说完,就看着你被捂死了。”王墨的手指勾住疏桐腰间的衣结,只稍稍一拉,那云锦蚕丝面料的衣结便松散开来。
疏桐心下一慌,忙忙用手臂捂住胸前散开的衣襟。
见她这般羞涩窘迫,王墨道:“夫妻之间,何来男女之妨?况且你手臂有伤,我还不至于这般不知轻重。”
犹豫再三,疏桐终肯将那层华丽繁复的外袍除下来。只着中衣,果然凉快了许多。王墨也信守承诺,将他与成都王司马颖相识的过程说了出来。
四年前,司马颖曾亲自去王寺村拜见王世安,持惠帝的手谕求取特殊的“五石散”配方。和寻常的“五石散”相比,这种改良后的“五石散”服用时口感更好,下腹坠痛的感觉也轻得多,但却更容易成瘾。
王世安担心此药被滥用,祸乱宫室。司马颖提出选一名王寺村的弟子入宫,亲自服侍惠帝用药,避免出现意外。
若干年来,王寺村的医药名扬天下,却从未有医者进入宫内近身侍奉帝王。这既是王寺村难得的机遇,也是一次挑战。长老们几次商议后,选出了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三名医者作为入宫候选人。司马颖最终在周慈、月容和王墨三人中选出了月容。
事后,王墨才知道,司马颖不选他的原因,是他知道王墨是王恺的庶子,朝中关系复杂,他的出身和背景容易树敌。
“然后呢?”
“然后我们成了朋友,又从朋友成了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