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恺回头瞥一眼疏桐,只觉得她愚蠢多话,碍于石拓在面前,他嘴上便道:“石公子为报恩替你脱了奴籍,这般大善之事,子夜定然也是支持的。我回头会亲自给他说明。”
杨管家早已将疏桐的衣箱放进了石拓的马车内,情势所迫,疏桐只得满心不情愿的垂首跟着石拓往马车边走去。
“赎金我已全部交清,还望世叔早日将疏桐姑娘的奴籍赐还于我,我也才好去官衙里消籍。”到了车厢门口,石拓转身对王恺道。
王恺收了钱,奴籍还没给石拓,就急着打发自己走人?疏桐不由得抬起头来。
王恺道:“哎,都是那帮奴才糊涂,存放奴籍的卷宗太乱,一时间竟没找到疏桐丫头的奴籍,贤侄放心,我正安排人手认真查找,一找到我就让人送到府上来。”
没找到奴籍?这些人当真健忘。自己当年是以喜鹊的身份入府为奴的,被王墨改名为“疏桐”已有六年,这些人只怕早就忘记了“喜鹊”这个名字。他们对着“疏桐”的名字去找,就是把奴籍库抄翻天,只怕也是找不到的。
虽然想明白这层缘故,疏桐却保持沉默不语。奴籍在王家,自己或许就还有回到王家宅院的机会。
石拓与王恺道别后,登上了马车。车夫当即挥鞭策马,马车缓缓驶出王家宅院。
“白姑娘,你好像不太高兴?”马车行进了好一阵,看着疏桐一路无言,石拓忍不住开口问道。
疏桐抬眼望着车厢对坐的石拓,心下一片烦乱,却终究不忍拂了他这份千金赎身的“好心”,便尽量做出感激的表情道:“白舒只是有些惶恐,石公子一掷千金,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公子这份恩情。”
“白姑娘于我有恩在前,怎能再提‘恩情’两字?”石拓顿了顿又道:“白姑娘放心,明日我就张榜悬赏,替你寻找‘七味亡魂丹’的解药。”
“多谢石公子。”疏桐点头施礼。
石拓摇头道:“我已说过,替姑娘做这些只是为了报恩,姑娘无需言谢。石某斗胆,还希望姑娘能像在芳兰渚上一般对我。”
疏桐有些愕然:在芳兰渚上?自己装作男子欺骗他,为了唤醒他狠咬他的手背,情急之下骂他是“一脑袋石头的傻子”,他想要这般的对待?
石拓却又道:“那时的姑娘率性敏慧,令石某十分钦佩。”
不太明白石拓话里的意思,疏桐只是尴尬一笑,随即保持沉默。
马车急速行驶,从四周越发清晰的马蹄和车轮声中,疏桐感觉到马车已经驶出了人声鼎沸的闹市区。
离王家宅院越远,疏桐的心下便越是失望。自己先前拖延的那段时间,已足够王墨从济生馆赶回来,他却终究没有出现。可笑自己还期待他会看在一日夫妻的情分上,出面挽留自己。
回想起王墨那日在槐树下专注理账的模样,疏桐不禁一声冷笑:两千金,对他那样的人而言,别说是出卖一个毫无地位的贱妾,只怕让他卖妻他也会同意吧……
在疏桐的浮思中,马车驶入了锦绣重楼的金谷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