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哪里啊?”
“芙蕖镇。”
“没多远嘛,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前阵子拍外景去过,”游程歪了下头,示意,“上来吧,我送你们。”
“不好吧?”叶析迟疑,“你工作很忙的,一定很累了。”
“放心啦,你老哥的体力你还不清楚?就算是彻夜不眠,第二天也照样拍武打片。”游程温柔地笑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那……好吧。”叶析犹豫了下,拉开车门,先让骆柯上去。
两人坐稳后,游程脚踩油门,车子稳稳地飙了出去,他自后视镜里细细打量叶析,问道:“你开学以后就没回家吧?”
“你又不在,我回去干嘛。”叶析嘀咕。
“你呀,”游程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爸爸脾气不好,人又固执,死脑筋。
可他扭了一辈子,你就忍耐点吧,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
“我又不是自虐狂,你也知道他看见我就没好声气,简直跟纳/粹对待犹太人差不多。”叶析摇头晃脑地抱怨。
“他就那样儿,我也挺长时间没回去了。”游程说着,自己也笑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叶析嗔怪,“那你还说我?”
“我不是你哥哥吗?”
“我倒是觉得你比较像我老爸。”叶析嘀咕。
“没错,”游程颔首,“我一直把你当儿子养。”
“我才不要你当我爸爸,看你的脸,谁会相信我们差了整整十二岁?”叶析嘟哝着,打开零食袋子,扔给他一瓶矿泉水,转脸问骆柯,“你吃什么?”
“我对垃圾食品没兴趣。”骆柯撇嘴。
叶析摇头晃脑:“你这样做人很无聊啊,零食不吃,肉类不吃……”
骆柯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语气嘲讽:“我也觉得你的人生很无聊。”
叶析哼了一声,自己撕开袋薯片,一时间,密闭的静谧空间里,全是“咔嚓”、“咔嚓”的声音。
游程闷笑:“你们两个感情很好,是室友吧?”
叶析点头,又嘀咕:“谁跟他感情好。”
游程笑着摇摇头。
车子在破烂不堪的公路上颠簸着。
夜色已经很深了,一轮幽冷的圆月,挂在半天空,青白白的。
周遭点缀着几颗乍明乍暗的星子,像极了躲在暗处窥视的眼睛,阴森、诡谲而不怀好意。
整个下午都在做苦力,骆柯也累了,靠着椅背,闻着叶析身上清爽的沐浴液味道,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车子还是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两旁依稀可见,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玉米地。
叶析含笑问:“睡得好吗?你把我肩膀都枕麻了,你看我多善良,怕惊醒你,都不敢动弹。”
骆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叶析肩膀,怪不得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枕头很舒服呢。
“不对劲……”一直安静开车的游程突然说。
“怎么啦?”叶析好奇地问。
“我好像开了很久,怎么还没驶出这段路?”游程嘀咕。
骆柯看了眼腕表,机械表很稳地向前走着——哒哒哒……的确不对劲。
这段路平时只需要四十几分钟,现在竟然行驶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还没有看到尽头,他微拧起眉头。
“脉速表坏了吗?怎么数字停滞不动了……”游程突然说,“啊,前面有人拦车。”
叶析狐疑:“这么晚了……这片荒地附近也没有人家,怎么会有人搭车?”
“可能是种地的农民,活儿干得晚了。”游程不在意地边说边减速,显然是想停在拦车的人面前。
借着车灯昏黄的光亮,叶析看见,深沉的夜色中,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个矮胖的女人。
她焦急地朝车子挥舞着双手,有点眼熟……
车子渐渐靠近,看得清楚些了。
一张熟悉的脸倏然闯入瞳孔——是范君妮,君姐。
“啊!”游程也看到了,惊骇之下忍不住失声惊叫。
他反应还算敏捷,利落地打了下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离弦的箭,瞬间掠过范君妮身边,将她的长发带得随风飞扬。
叶析从后视镜里看到,范君妮冲他们拼命挥着手,好像在急切地嚷着什么。
想起骆柯说的话,他不禁思忖:“难道她想告诉我什么……”
话音未落,车子突然一个剧烈颠簸,他趔趄着,猛地向前撞去,幸亏骆柯眼明手快,伸手将他捞住,牢牢箍在怀中。
叶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偏偏路面崎岖不平,车子倾斜得厉害,他立足不稳,挣了几下也没能从骆柯怀里挣脱,隔着单薄的衣料,感觉到他的体温,脸颊不禁有点发烧。
没有察觉到叶析的异样,骆柯攥着他双肩把他扶正。
叶析呐呐地坐稳,皱眉骂道:“这条破路。”
游程显然被刚才的事吓得不轻,攥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犹豫着开口:“那个……拦车的是君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