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下来,街边点起的灯笼一盏盏的晃着光,飞掠过马车里九微的侧脸,阴晴不定。
她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太傅府,一路心事重重并未留意马车后一直有一辆马车跟着。
到府后她没有惊动太傅直接去了内堂。
老太太已经睡下了,她召来小丫鬟,让人带长情出来见她。
小丫鬟迷糊的问道:“小姐说的是新来的善喜吧?”
善喜?
九微略微一愣才想起这是老太太新赏给长情的名字,说是叫着吉利喜庆。
不知道长情在被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当初他认为九微赐的名字是一种侮辱,他叫阮从郁,他恨透了长情这个名字。
那现在呢?
这样阿猫阿狗的名字他可觉得满意了?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花开了,夜风里一阵清苦的香味。
九微抬头看着黑漆漆夜空中的弥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一件不相关的事情。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先帝抱着她骑在马上,国舅在前引路,白马红衣,高束的发在身后一荡一荡。
她喊舅舅,他便调转马头,回过头来。
那时候他正年少,眉目不似如今的冷漠,青涩又美丽,唇角轻轻勾着对她笑,先帝就开玩笑说,“将来阿九找夫婿样貌一定不能比容城差了,不然丢了你舅舅的脸面,真找不到就嫁给你舅舅如何?”
她笑嘻嘻的说好。
国舅便蹙着眉头将她抱上自己的马背,不悦的道:“圣上不该开这样的玩笑,小孩子分辨不出真话假话。”又摸摸她的头发低头对她道:“圣上在同你开玩笑,阿九将来喜欢谁就嫁谁,只要你开心。”
她后来一直按照这句话生活,喜欢就好,开心就好,因为她应有尽有,只图自己开心。
怎么一恍神什么都变了。
她想到赵明岚那句话都觉得一阵恶寒,她的舅舅,从小到大他对她一直如兄如父,她想不到她的舅舅抱着她的身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人轻声唤她小姐。
她回过神来长情已经跪在眼下。
“这个就是善喜,小姐找是可是他?”
九微点了点头让她退下,低头看长情时有些吃惊,不过数日他清瘦又憔悴,细白的脖颈上隐约可见鞭痕,“我该叫你善喜了吧?”
“随小姐喜欢,您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他声音空淡。
不想废话,九微道:“我来是问你一件事。”
他轻声笑了,抬起头来,眼窝深陷,一双好看的眼睛满是血丝,像是几日没睡,“我知道你会来问。”
“那你打算不打算告诉我呢?”九微问他。
他就那么看着九微笑,“看你拿什么好处来问我。”
九微莫名的火起,“你倒如今还妄图和我讲条件,长情啊长情如果你今日知错后悔,可怜一点听话一点,我或许会心软,但如今看来你并没有多难过,那我们就来换另一种玩法。”
长情笑容一僵,忙道:“你不想知道那件事了吗?”
“你会告诉我的。”九微挥手招来司徒。
司徒将他捆了押上马车,九微向丫鬟吩咐了几句老太太醒了告诉她,她将人带走了。
要离府时碰上了散发披衣出来的阮烟山。
“你又打算做什么?”他皱眉问。
九微略一顿步,“做我喜欢做的事。”不等他再讲什么,侧身而过,快步上了马车。
阮烟山想追出去,却终是没有追出去,只是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那高束的发在身后一摆一摆,莫名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一世娇宠,意气风发,从不会顾及别人感受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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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的马车就停在太傅府外的小巷里,他在车内看着司徒将长情押上马车,随后九微跃上马车,下令行车。
他吩咐跟上,跟了一路,那马车竟是停在一家红袖招展的红楼前,门前的红灯笼照着牌匾,上面写着——品香楼。
如果他没记错,这里是京都有名的青楼,她带长情来这里做什么?
司徒先押长情下了马车,随后九微跳下,带着两人入了品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