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雅抬头,望了眼苍白天际的一点孤星,旋即收回视线,“只是……一时睡不着。”
“这样。”容衍不动声色,将眼底一点微妙情绪压下去,懒散一笑,“你的睡不着还真是派上大用场了,现在,来让我们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房子里传来一声痛苦闷哼,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人跌跌撞撞朝他们这边冲过来,表情凶狠狰狞,手里锐光忽闪。
樊雅眉头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容衍强制性的温柔往后一推,然后,从来都懒散的仿佛缺根骨头的男人窜出去,半长不长的黑发在昏暗里划出一道漂亮的黑芒,身形矫健的恍若猎豹,动作利落而干净,没有半点累赘妲!
砰当一声,那人手上匕首落地,仰面栽倒,吃了一嘴泥。
容衍一脚踩着人肉脚垫,线条流利的侧脸俊美出众,细长凤眸亮的惊人,仿佛星子,“嗯,想不想踹两脚出出气?”
樊雅愕然,微微张嘴。
随即心里一动,看向容衍的视线里已经带上几分若有所思窀。
容衍的动作实在是太精悍了,精悍的完全像是专业人员。
容衍迎向樊雅深思的目光,淡淡一讪,手脚利落的抽了男人皮带绑住他的手,拍了拍手,轻轻松松的单手提拎着人,扭头看向樊雅微笑,等着她发问。
樊雅眼底情绪转瞬,最后凝定,撑着腰淡笑,“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嫌冷?”
容衍微微挑眉,站住不动,“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
“谁都有些难以启齿的过去,我为什么要问?”她抬起头嫣然一笑,“你不就是容衍么?那些过去没什么关系吧。”
男人细长凤眸微微一睐,在夜色里闪耀着复杂的光芒。
樊雅却仿佛没看见,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动作缓慢而小心,仿佛是怕摔倒。
陡然一阵风起,男人低声喃语随风飘来,“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问一问。”
她眸光微动,脚下步伐却不停,仿佛没听到。
容衍看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笑容怅惘。
因为心无挂碍,才能做到这样轻描淡写,才可以完全不在意身边人的过往,不管他过去是善是恶是正是邪。
快到门口,白秘书才捂住腹部踉踉跄跄的从楼下奔下来,一张俊脸惊恐扭曲,“小心,他有刀……”声音戛然而止,他愕然看着懒懒散散提拎着人进来的容衍,再看看一脸平静的樊雅,陡然觉得自己千辛万苦奔下来其实是个错误。
他捂住伤口,身体软软倒地,“boss,麻烦替我叫救护车,谢谢。”
樊雅走过去,皱眉看着白秘书腰腹部位被拉出来的伤口,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也不算深,只是拉的口子比较长,所以看起来凄惨了些,再看看他惨白惨白的小白脸,无声的叹了口气。
做饭不成,家务不成,连打架都比别人弱,这个被容浔硬塞上来的生活助理,还真的……
“没用。”容衍接口,居高临下瞥一眼过去,嫌恶的像是看一坨垃圾,“叫你看两个人都看不住。”
白秘书倒抽一口冷气,忿然瞪眼,只觉得自己伤口更疼了。
他是在写字楼里的修炼出来的人精,圆滑而睿智,什么时候还需要兼职做牢头了!
“容衍。”樊雅略带责备看了眼容衍。
白秘书悲愤的心总算舒服了些,还是自家女boss懂得温柔体贴。
boss声音十分好听,“白秘书,你打个电话联系云开吧,让他过来帮你包扎一下。”
白秘书愕然抬头看向冷静的樊雅,确认她是真的这么打算的,登时大感憋屈,悲愤莫名,“我没带手机!”
安慰呢,体贴呢,关怀呢?
这怎么着也算是工伤吧啊!
“我也没带手机。”樊雅温婉一笑,手指前面客厅茶几上,“那边有固定电话,你可以借用。”
“……”
容衍轻轻松松的拎着人跟在樊雅后面上楼,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还呆在原地明显反应不过来的白秘书,忍不住低笑,“你这么狠,就不怕把人给吓跑了?他可是容浔特地派过来给你的。”
樊雅眼风扫了眼楼下,撑着腰稳稳上前,淡笑,“他是个人才,可也没怎么吃过苦,跟着我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如果他走了,我无所谓,如果没走,正好借这个磨磨他的性子。”想想又摇头,“我身边的一个男助理都比我柔弱,不是逼着我做女强人么?”
容衍目光一闪,“看来你对他还算满意?不怕他是容浔派到你身边的探子?”
樊雅失笑,“他派个人到我身边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声音顿了顿,还是没有将容浔已经将全部财产转让给她的事情说出来,“我跟他至多算个陌客,还不到仇人的地步,他没必要在我身边安插个人。”
“万一……万一哪一天你们变成仇人?怎么办?”
樊雅怔了怔,也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句,“那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还能怎么办?”
“不会手下留情?”容衍仿佛转了性子,执拗的非要问个明白。
樊雅这下是真的觉出点怪异了,古怪瞅了眼容衍,“你对这个问题似乎十分关注?”
容衍含笑,笑的脉脉含情,一派温柔诚挚,“我是为你好,世上最伤人的就是情爱,什么事都得做好打算,不是么?”
樊雅微微睐眼,试图从容衍神色里看出些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暗指什么?”
“亲爱的,你想多了。”容衍轻佻的摸了把她的脸,“我只是不想你流泪而已。”
樊雅下意识往后一退。
容衍淡然一讪,提拎着人快步从她身边过,甩手将手里早就晕晕乎乎的人丢进一间房里,见樊雅也要跟进房间,手臂一伸拦在她的面前,随手一指不远处的客厅,“你去那边坐着,有些东西听多了看多了,对孩子不好。”
樊雅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让开,“我的小隽不是温室里弱草,是要顶天立地的大树,这点东西怎么可能受不了。”
“我坚持。”容衍难得严肃,“女人就该待在干净光明的地方,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