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我?”男人低笑了声,沙哑的声音里有着莫名的慵懒,心情忽然不错。
赶在电话那头女人发飙前,他补充一句,“发烧了吧。”用手背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过高的手背温度让他根本没办法感觉自己额头有多烫,他想了想,“他们说我发烧了。”
樊雅咬了咬唇,忍不住说,“哪里有人连发烧都不知道的?”
“除了上一次在高家,我可从来没发烧过。”容浔笑了笑,眼睛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睡美人睡的正香,头发还稍有些蓬乱,脸上泛着迷人的红晕,长长的眼睫上还隐约可见泪光,没有清醒时的冷静从容,反而带了几分稚气,却更加符合她的年纪。
这张照片还是他那天趁着她睡着时拍下来的妲。
他伸手轻轻抚上屏幕,唇角微翘,“小时候是担心妈妈要分神照顾我,所以我得让自己不能病,后来长大了些,得帮着人家抢地盘,还要在我妈面前装好学生抢奖学金,哪有空让自己病,就算是被人砍了,简单缝缝睡一觉也就好了,感冒发烧这种奢侈的小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答,虽然心底淡淡落寞,他淡然一笑,也没太在意,他本来就没强求她继续听,只要电话没挂断就好了窀。
或许是真的发烧了,又或许是遇见了本以为遗忘的故人,他只是,突然很想向她说说话。
“后来我妈出事了,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着我认祖归宗,就算我再怎么不甘愿,再怎么不想承认骨子里流淌着的是容家的血,但没办法,我还是得回来。”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低低笑出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其实你当时年纪小,钢管舞的性感风情你根本没展现出来,却异乎寻常的肆无忌惮,火辣的简直像是一团火,简直要把一屋子的书呆子都惊住了。”
“我当时真的是……嗯,羡慕。”他抚摸着屏幕上她长长的眼睫,“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过,现实根本不允许我放肆。不过后来,当我知道你是樊以航的妹妹,是樊家的千金,羡慕就慢慢变了味。”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睡着了?也好,省的影响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虽然我估计我在你脑海里的形象好歹是个真男人,而不是一个龌蹉而又阴暗的男人。”
他轻轻笑了笑,继续说,“虽然不应该这么比较,但你的自由就衬托出我的禁锢,你的开朗衬托出我的阴沉,你的好运气就衬托出我的霉运,我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一开始羡慕就慢慢成了嫉妒,嫉妒你的好运气。一个大男人居然跟个女人计较,我当时也疯了。”
“你追逐的越频繁,我越有一种踩压你的冲动,我那时候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笃定,你肯定不会走,就算再怎么欺负你,你也不会走。”
话一出口,他也怔了下,表情怪异。
原来这种想法已经埋藏在心底足够的久,久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种她永远不会走的想法?
是从舞台上救下她时,她好奇疑惑的眼神开始?
是从她误闯进花房,凝望过来的温柔坚定眼神开始?
又或者,是从她含羞带怯伸出手让他替她套上那象征一辈子的戒指开始?
发烧过度,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了,一时间居然有些理不清楚,他怔怔看着屏幕上的人,发了好一会呆,空白的大脑才慢慢挤进一点思绪,唇角微微翘起,笑容怅惘,“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我还真是犯贱了,直到你都决定抽身了,我才发现我似乎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了……”
“嗯,这算不算报应?也好,你追逐了我三年,我已经做好追逐你三年甚至更久的决定,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有胜算的,你还是在意我的,只是我伤你伤的太深。”他轻轻叹了口气,“原谅我,我醒的太迟。还有化装舞会那次,我真的为了你赶回去了,但我刚下飞机,就接到樊心的电话,我妈出事了。”
“我没办法丢下她去找你,她这一辈子已经够苦,我发誓不会让她再受一点伤害。”容浔笑了笑,笑声在寂静里有些悲凉,“我必须这么选,我也只能这么选,即使我知道这样做我会把你推的更远,甚至推进沈晏怀里,我也……没办法。”
眼皮渐沉,他不知不觉睡去,片刻之后乍然惊醒,看着还亮着的手机,手机那头依旧无声无息,他笑了笑,“我怎么睡着了……晚安,吾爱……”
通话中的手机戛然而止,传来嘟嘟的声音。
裹着厚羽绒服坐在窗边的女人猛地回过神,手指也跟着一颤,手机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小乔含含糊糊的睁开眼,“樊姐,你怎么起那么早?”
“没事,我睡不着,起来走走。”背对着她的女人声音有些不对劲,干涩僵硬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小乔暗笑自己多心,又实在困的很,挥挥手,“你接连两天都没睡好了,不累么?不管你,我继续睡。”打了哈欠,抱着被子继续见周公。
樊雅抿了抿唇,不是不困,是……所有的睡意都被那个人惊掉了。
她就不应该接这个电话。
或者,在一开始她就该挂断电话的。
或者,她就不该傻乎乎的听一个病鬼说一些胡话!
稍有些神经质的将自己身上衣服拢了拢,樊雅脸上发冷,心里却仿佛有一团火,那火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烧的她整个人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