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又端了一小盘凉拌绿豆芽放到嫂么跟前,笑说,“这是阿么前两日发上的,我瞧着长的差不多了,还有两盆呢,嫂么后午带些回去。”
梅画吐出一根小细骨头,挑眉道,“婶么总是这样言不由衷,我说馋嘴了,他还骂我,叫我委屈了一顿,又总是给我惊喜,唉,铁汉柔情真叫人难以捉摸啊。”
柳春芽深有所感,正准备出口,对面二宝精灵精气的骄傲的大呼,“祖么么最疼二宝了。”
三宝竖着两只油乎乎的胖爪子,争抢着不相让喊道,“祖么么疼三宝宝呢!”
柳春芽笑哄着侄子,连连符合说,“可不是,双宝儿恁样乖巧,婶么么也稀罕呢,都是心肝!”
不提二宝三宝兴奋的坐不住,开怀舒畅的多吃了半碗饭,人家老四宝可真是憨厚老实的,从根儿上随了他爹,一顿饭只捧着一只鸡头啃……
后午,刘芬芬逮着二瓜,逼视着他换上红色喜服,若哪是不合适,还有时间改改,这几天根本抓不着人,从早到晚歇到二奇那,偶尔看他回来转一圈,还未等自己喊出声,人就尥蹶子跑了。
人家汉子成亲那是恨不得早早的把夫郞娶到家里来,二瓜的表现倒像是勒着他上吊一样,刘芬芬怒其不争,很很给了人脊背两巴掌,
“哭丧什么,甭给我掉脸子!”
二瓜前些日子被嫂么开解的人生再没忧愁,可事情到了跟前,无法躲过,难免叫他束手束脚,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晓得了,阿么你莫气了。”
刘芬芬坐在红床褥子上,注视着长大成人,相貌一日三变的小儿子,心底渐渐升起暖流,神色温和起来,谆谆教诲道,
“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莫要跟小时候一样只知道玩乐,夫郞阿么给你娶回来了,不管熟络不熟络,先得好生待人家;你看你二哥,再看你哥,有哪个有你这般轻松好命,吃喝不愁,家务事不愁的?你二哥现如今家里家外的活还都他一人包呢,你哥呢,自小给你顶了多少次打,说起来,全家最自由松散的人就是你了,莫要不知好歹。”
二瓜低眉垂目地规矩的立在阿么面前,听一句点一回脑袋,咬着嘴唇脸色肃穆的跟阿么保证,
“我再不叫爹和阿么为我操心了。”
刘芬芬欣慰的舒了一口气,身子往前倾倾,盯着人的眼睛问,“你爹昨儿教训你什么了?”
“啊?”二瓜一愣怔,再然后眼珠子就四下乱看,就是不看阿么。
刘芬芬等了半饷,暗骂一句锯嘴的葫芦,探不成秘密,扇了一巴掌也不解气,哼道,
“衣服脱下来后儿个穿,今儿不许去外头撒野了,外面自有你哥他们调停,你老实给我在家装鹌鹑!”说完,一甩袖子出去了,真是,一个两个都瞒着他,有啥好捂着不叫人知道的!
二十五这一日,刘芬芬请了五六个夫郞在家收拾鸡鸭,二奇和岭子拉了猪肉回来就开始切肉,然后就开始四下去借板凳;家里来了不少村里的汉子和夫郞道喜,进进出出的没一刻消停,梅画自然不允许过来,连着大哥儿和大小子也被送到他这看着,当然,少不了常华这个陪着看孩子的。
二十六一早,艾寒流和刘芬芬天不亮就起来了,今儿的酒席一共摆三十桌,如此大的场面多少年来村里头一份,刘芬芬昨晚兴奋的一直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入梦。
因为这一日还是二瓜的生辰,早饭的时候刘芬芬单独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饭食过后,艾寒流领着夜里睡在这边的大孙子开始贴对联,红色双喜,福字,窗花,贴满了一院子,因为先前家里所有的窗棂都刷了红漆,这一贴上应景的福气,整个院子都透着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新气象。
艾寒流抱着大孙子将他写的一对儿喜字亲手贴到小儿子的门上,大芝麻开心的搂着爷爷的脖子不松手。
“爷爷,你猜小叔能看出来是我写给他么?”大芝麻歪着扎一个小辫的脑袋神秘兮兮的问。
艾寒流对待孙子一向宽容,他拍拍芝麻的脖颈,同样说悄悄话,付在他耳边温声戏道,
“若是猜不出来,你就罚酒,把你小叔灌醉可好?”
这小孙子今儿也穿了一身红色刺绣长衫,一副大人装扮,他主动请缨陪小叔娶亲,艾寒流自不会拒绝,眉开眼笑的应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