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等待着永寿宫那边传出消息,然而一夜过去了,永寿宫那边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安排的打听消息的奴才回来了,悄悄告诉她,“回主子的话,昨儿东偏殿那位去了养心殿,待了两刻钟,皇上便离开养心殿去了永寿宫,永寿宫那边在皇上未去前仿佛骚动了一阵子,但等皇上去后,就没有动静了,老奴惭愧,再多就打听不出来了。”
赵云袖听了她的回报,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碗里的粥,脑中还在不停地思考,回忆昨晚遇到的事情——不对,宁嫔只在养心殿待了两刻钟,而不是两个时辰,区区两刻钟能做什么?
很显然,宁嫔昨晚回来时的作态是伪装的!她为什么要伪装出一副被临幸过的架势,还让她看到,并刻意向她挑衅?
赵云袖越是抽丝剥茧地往下想,脸色越是难看,她可以确定,这宁嫔,八成是想利用她达成什么目的!
赵云袖还没有想出个结果,便接到了容昭的邀请,她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不甘怠慢,紧着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饰便去了永寿宫。
今天巳时就要出发去北宸园,临出发前,容昭自然要把自己和秦瑄商量好的事情和赵云袖说说。
赵云袖赶来时,望着容昭,一脸不安溢于言表。
容昭误会了她的表情,当下笑道,“坐吧,并不是什么大事,倒吓到了你。”
赵云袖仔细观察了一番容昭的神情,见她唇红齿白,粉颊飞红,双眸潋滟宛若阳光下的波光,逼人的容光越发隆盛,确定她气色很好,丝毫没有受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影响。
赵云袖猜测,要么昨晚的事情就是个误会,要么,璟淑仪恐怕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不知娘娘召见,有何吩咐?”赵云袖恭敬地道,她自然不会以为容昭无事找她叙旧,她认识的璟淑仪,压根就不是个喜欢和人交际往来的人。
“是这样的,今日我和皇上便要回北宸园了,只是宫中事务繁杂,大面儿上的事自有皇贵妃和贤妃操心,那些底下的琐碎小事却最是恼人,尤其我现在这个身子,也是最不鞥呢费神的。但若是一总撩开手,也说不过去,就想着,找个人替我多留意留意这里面的动静,就算我不在宫里,也是后宫的一份子,太隔离在外了也不好。”
容昭的话说得并不迂回,她的态度是十分坦然的,当初和赵云袖说好的,就等于是让赵云袖做她手中的先锋棋,如今正是要让她出头了,赵云袖这等聪明人,怎会听不出来?
她其实也不吃亏,容昭许诺了她一部分宫权,虽说管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再小的事,和宫权扯上了,那也立刻高大上了。
手握宫权,意味着赵云袖从此后不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温嫔了,纵然她没得皇上宠爱,但得了部分宫权,就说明她的与众不同,宫中也无人再敢轻视她。
赵云袖也不矫情,稳稳地行了一礼,接下了容昭抛来的橄榄枝,“多谢娘娘厚爱,嫔妾定会竭尽全力,不负娘娘期望。”
容昭眉眼微微一挑,笑道,“我知道温嫔是个聪明人,咱们皇上后宫单调,好多位子还空着,我会多替温嫔留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云袖心中也淡定了,今儿来着一趟,她的收获可真不小,而更让她稳住心神的,却是容昭随口许给她的高位分!
既然进了宫,就没有不肖想高位的女人,赵云袖自然也盼着自己越升越高,那她当兄长的靠山才会越来越稳,她本以为,因为特殊原因进宫的她,这辈子升到温嫔已经是格外幸运了,谁知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她当然不会矫情地往外推拒!
得了好处,自然要回馈足以与这份好处媲美的事物,赵云袖并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她本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人。
她是觉得,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璟淑仪,八成是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既然她毫无异色,那就说明皇上压根就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可悬心的?
她心中甚至隐隐为那并未曾破裂的真情而感到分外安慰。
“多谢娘娘,说起来,嫔位上尚还有两个空位,嫔妾和宁嫔住了个对门,知她一向是个深居简出的缄默人物,说也奇怪,嫔妾这段时间总是睡得不安稳,昨儿夜里一直辗转反侧,将近子时也无睡意,便起身独坐了一会,却见宁嫔自长春宫外进来,步履蹒跚艰难,眉梢眼角却带着春意,见了嫔妾,很是得意不屑,嫔妾到底年轻气盛,居然被她挑衅得更加心浮气躁,几乎一夜未眠。如今听了娘娘的好消息,嫔妾心头那口气总算平了,以后见到那个宁嫔,也可好好笑话她一顿了!”
容昭听了她轻轻柔柔却又清清楚楚的一番话,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了,却也并不是气愤之类,反而是若有所思,“你说她昨晚子时左右才回的宫?”
她这问话一出,赵云袖便明白她对昨晚皇上召见宁嫔一事是知道的,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聒噪,只是简单地点头道,“是的。”
容昭拧起了纤长如羽的秀眉,不对啊,皇上可是晚上八点就来了永寿宫,后面也一直没有离开,宁嫔怎么可能在养心殿待了两个时辰?
赵云袖不可能对她说谎,这对赵云袖来说没有意义,赵云袖也不知道那个宁嫔是假的,那宁嫔昨晚的那番作态以一个暗探的身份而言,就极其可疑了,装出一副承宠的模样,挑衅赵云袖,这都是自己和皇上从来没想到会出在一个暗探身上的行为,再联想到她昨晚的一场虚惊,容昭的脸色不自禁地阴沉下来。
“罢了,想必你也听欣宝林说过了,那宁嫔的问题,”容昭双眸犀利地看向赵云袖,“我只能说,你是个聪明人,但万万不能自作聪明,宫里面从来不缺乏所谓的聪明人,但那些人多半都不在了,你若是想活得长长久久尊荣富贵,好给哥哥做靠山,就要学会分辨哪些事情应该入心,哪些事情不妨糊涂一点。”
赵云袖被容昭这番话说得心惊肉跳,平静的眼中也起了波澜,不过她也明白容昭并无恶意,心跳加快了一瞬,便慢慢恢复了镇定,“是,娘娘好意,嫔妾谨记在心。”
容昭见赵云袖明白了,心中点了点头,这女子越相处越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女子,可惜进了宫,活得形单影只,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以放她自由。
她找赵云袖说完了,又将几个人叫到身边,指给赵云袖,赵云袖要掌握住她留下的宫权,没点人手是不行的,这些人表面上是她的人,实际上却是皇上的,也算是借赵云袖的手。替皇上监视后宫。
永寿宫发生的事情没有在宫中泄露一丁点,容昭自然不会不告诉秦瑄,秦瑄一听到这宁嫔背地里的举动,顿时脸黑了,心知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但他和容昭都不想打草惊蛇,赵云袖将自己的怀疑转达到了,也就不再考虑那些,正琢磨着抓住那个躲在暗处随时有可能咬她一口的毒蛇。
巳时,正是冬日里太阳光最热烈温暖的时候,秦瑄安排好了车架,携着容昭,在满后宫女人哀怨期待的目光中,我行我素地回了北宸园。
大约是怀孕的人情绪也比较感性,容昭站在北宸园门口,吐出一口浊气——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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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打紫,紫努力写啊写,小包子还是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