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梨花白是贡酒中的上品,喝起来口感微甜,清醇回甘,仿佛花酿一般,可后劲却是实打实的足,一点也不亚于烈酒!
“这个……”
容昭有些迟疑,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秦瑄笑得嘴都微微裂开,露出一痕整齐洁白的牙齿,微微得意的模样,看起来比寻常高深莫测状凭空小了好几岁,这一来与比实际年龄看着成熟的容昭倒是般配了许多,颇有几分“金童玉女”的神韵。
“朕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昭昭一起庆祝一下,昭昭不是不能喝酒吧?”
容昭瞅着那小坛子酒,又瞅瞅秦瑄,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这货不会以为把她灌醉了就能顺水推舟那啥啥吧?虽说他们已经正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可要想全垒打,那肯定还是得遵守之前的两年之约。
再说了,两年都过去一年多了,再等等也没什么。
想通的容昭并没有拒绝,不过是喝酒罢了,她当年可是千杯不醉!
“能喝一点儿,”她谦虚地道,“今天就陪皇上不醉不归吧!”
呃,不醉不归?
看看那一小坛不到一斤的梨花白,秦瑄深深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容昭完全忘了,她如今的体质,可不是前世那个,这辈子她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根本不知道这辈子的酒量到底如何。
也因此,等她双眼醉意朦胧时,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
一小坛子梨花白下去,容昭只觉得脑袋木木的,面前的秦瑄时不时就分裂成两个,她傻傻地瞅着对方没动,也没有说话。
秦瑄也有些微醺,他酒量倒是真不错,但今晚主要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对容昭的醉态就不是那么敏感了,埋头频频给容昭夹菜也能接受,“吃点,光喝酒胃难受,再吃点……”
边说,还边频频看向容昭……
容昭的感觉在喝酒后越发敏锐了,当下无奈地放下了筷子,瞅着“两个”秦瑄,头晕乎乎的,口气不自觉地就抹掉了那层距离感,“皇上,光看我也不能填饱肚子,您赶紧先用膳吧,凉了就伤胃了。”
虽说秀色可餐,可也没谁真以为光看女人的美色就能看饱肚子,反正她是被看得胃都在抽搐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她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就更别提菜的味道了。
秦瑄抿着薄唇一笑,白皙俊美的双颊生出霞光般的红晕,深刻的长眉,多情的桃花眼,宛然如画,居然透出几分纯情干净的味道,然后——他收回目光,往嘴里扒饭。
……
总算用完晚膳,将碗碟都撤了下去。
玲珑见两个主子都有点东倒西歪的意思,忙让厨房上了两碗解酒汤,守着两人涓滴不剩地喝了下去,才放下心来。
秦瑄的内力在容昭之上,且本身酒量就大,很快便清醒了,心中虽然有点暗暗惋惜,但他也不是非要做什么,倒不那么遗憾。
反而是容昭,虽有内力,却不大懂内力蒸发酒精的窍门,酒量又浅,好一会儿,虽然找回了神智,头脑依然晕乎乎的。
秦瑄却已经扶着她进了寝室,将玲珑和紫竹遣了出去。
秦瑄虽然升起一点贼心,但面对已经醉倒的容昭,却只余下好笑又爱怜的情绪了,安安分分地躺下歇了。
第二天早上大约六点的时候,秦瑄便醒来了,他如今毕竟不在宫中,不需要上早朝,起来便迟了点,轻手轻脚收拾好,容昭还没有醒来,他俯身亲了亲容昭的额头,吩咐下去,“别打扰你们主子,让她好好地睡,该吃午饭时早叫醒,也不能睡太久了。”
这些事儿,不用他吩咐,玲珑和紫竹也是明白的,不过他吩咐了,却代表了他的态度,见他对自家主子这般体贴,玲珑和紫竹也很自由欢喜的。
整个正院,因为秦瑄和容昭毫发无伤地回归,而骤然安定了下来,容昭除了脚上的伤口,基本也没吃什么大苦,而脚上的伤也在空间里就收口了,再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时,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原先水平。
得知赵云袖就等在外面,容昭加速收拾好,毕竟是她主动和人约好时间的,再往后推,说出去大约人家会觉得理所当然,容昭却是过意不去的。
“玲珑,你把我那里的一尊树形西洋小金钟抱出来。”
玲珑也不问容昭,转身进库房翻了一阵,抱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镶嵌了一圈指甲盖大红宝石的精美木匣。
紫竹倒是很好奇,“主子拿这个出来干什么?”
容昭道,“赵姑娘虽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假扮我,到底我也呈了她的情,这事儿不能放在表面上说,不够我也不能一点也不表示,回宫皇上封她为嫔,是皇上的恩赏,我这里,自也欠她一份人情。”
容昭在起居室见了赵云袖,穿着一身家常的束腰窄袖夹袍,没有华丽的妆容和珠宝衣服,反而显得更加亲近。
赵云袖既没有过分素净,也没有过于隆重,中规中矩,从从容容,光凭这一份玲珑心思,容昭也不得不夸对方一声聪明。
“见过娘娘。”
赵云袖蹲下福身,容昭忙示意玲珑扶起她,没让她彻底行完这个礼,热情而不失礼地道,“我病了这许久,还要多谢你对我这些不成器下人的照拂,都是自家姐妹,你在我这里,也不必客气,有什么缺的想的,只管告诉我。”
容昭的话十分公式化,但至少透出了一层接纳的意思,赵云袖真是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面对这位皇上盛宠到独宠的宠妃,赵云袖从不敢大意,她是知道枕头风的厉害的,她爹那么精明的人,也扛不住虚荣肤浅的继母的枕头风,何况璟淑仪娘娘显然是一位十分出众的女子,皇上更是对她挖心掏肺地好。
“都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当娘娘的夸奖。”赵云袖谦虚恭敬地道。
容昭莞尔一笑,“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我并不吃人。”
她冲玲珑招了招手,将那木匣放到了赵云袖面前,“这是我的谢礼,不算什么贵重物件儿,只图个新奇,你可不许不收。我身体还没有好全,就是想着亲自和你道谢,才劳动你跑一趟,也不多留你了,等回京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来往。”
这句话,就是给赵云袖吃一颗定心丸了——无论如何,定会将她带回宫。
赵云袖自然十分惊喜,她更听出了深层次的东西——她不仅仅能够跟着皇上回宫,甚至,也许能得到一个不算低的位分,否则,难道要一个堂堂淑仪娘娘,自降身份和一个低位小主交往?
她感激地退了下去。
到容昭这里的时间极短,但她的目的却全部都达成了,心底也觉得轻松愉快起来。
她身边的丫鬟抱着那木匣,嘀咕道,“娘娘就赏了姑娘一件东西,我还以为会有许多呢!”
“傻丫头,这是谢礼,并非赏赐,璟淑仪娘娘,的确是有心了。”
赵云袖慢悠悠地开口,能得到皇上一片深情的璟淑仪娘娘,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若是赏赐,就说明璟淑仪娘娘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用这尊金钟的价值一笔勾销了,她除了落了这件稀奇贵重的玩物,并没得到什么。
但既然是谢礼,就说明璟淑仪娘娘没有将人情一笔划去的意思,也就是向自己表明,她还欠自己一个人情,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她将来自会回报。
只凭璟淑仪娘娘的这份心,赵云袖也觉得,她选择弃皇上而投靠璟淑仪娘娘,是个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