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秋日，霜很重，很冷，人们围绕在警戒线之外，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说着一些什么，那些声音慢慢地低下去，就像是生怕触碰到某些的禁忌。

李子阳看着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乔安，她一身白色，看起来有些的唐突，脸色苍白得不能再苍白，听见他的话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在颤抖，握紧手机的手，手背上的青筋不断地浮现，李子阳想，那些青筋会不会爆开来，然后是逆流的鲜红的血液，一点点地染过她的白衣，那样子，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个事情，李子阳心里颤抖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把这样不详的感觉丢出脑后，有些责怪自己唐突的想法，再看乔安的时候，眼里多少有了几分的不自在。

“我进去看看。”乔安开口的时候，声音是极其低的，有点听不真切，依旧是最为嘶哑难听的嗓音，像一把火烧过，留下那丑陋的伤疤。

李子阳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她的眼睛里，难得有了一些的坚定，不过还是有着一些惆怅的无奈，想来，对于唐兮雅这个名字，这个人，她有着最为不能释怀的心情。

他也不阻拦，如果不去看，始终是一个遗憾，现在面对，总比那漫长的遗憾要好得多一点，他挥挥手让警员给乔安让路。

乔安没说什么，刚迈开脚步想要进去，却发现双腿发软，她险些跌倒，还是旁边的李子阳眼明手快，在乔安即将倒下去的时候，伸手把她给扶住了。

她站不起来，保持着趴在他手弯处的姿势好一会，才终于缓过劲来站起来。

女人身上有淡淡的熏香味道，穿过他的鼻腔进入心底，逐渐地发酵成了一种不可磨灭的印记，李子阳的脸色很是不自在，也不太敢看乔安，只是走在前头，给她引路。

再次走进唐兮雅家里，乔安重新有了另一番的感觉，看到的风景，同样是不同的，简单温馨的装修，两层的木制阁楼，那楼梯两边挂了许多的小风铃，各种各样的颜色。

凌晨的风穿堂而来，吹动那些精致的小风铃，发出动听的声响，落尽乔安的二中，成为一曲经久不散的韵调，记忆中少女有着清秀的脸庞，总是编着马尾，荡在身后，少女各自高高的，瘦瘦的，喜欢奔跑，跑起来，身后的马尾晃晃悠悠的。

她在古老的胡同里奔跑，两边都是青黑的老房子，那墙角都已经长满了青苔，石板路有些的不平坦，她奔跑着半回头，笑靥如花递看着她说：“阿安，以后等我有了家，我要在房子里装满了风铃，风吹来的时候，那声音多好听啊，我要听着它们的声音睡觉，然后听着它们的声音醒来。”

她站在原地上，看着少女唐兮雅转过头去，快速地奔跑，然后消失在哪不甚笔直的胡同口，光影在她的身后融化成为一片白茫茫的影子，消失不见。

乔安看着自己从少女到现在，而唐兮雅，却永远睡去，无限感慨。

风铃声依旧悦耳动听，而那人，却已经永远也不会醒来，再也不能来听一听那风铃声。

人世最为惆怅的事情，无非就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