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等你下个月有钱了再还吧。”
我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往和学校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抬头看着天空,阳光并不怎么明媚,几缕云彩像是胡乱用手指沾上泥水抹在牛皮纸上似的,一种沉闷和压抑像是窒息在几千米以下的深海里,混沌的意识里又带着被压强撕裂般的疼痛,然后这些住宅大楼也像是素描里的静物,鲜活的人物于我好像活在了旧时的世界里,明亮里蒙上了暗淡的尘埃。
走到一楼打开地下室的门,我伸手拉开包包的拉链,想找出摩托车的钥匙,看到包里的豆奶和包子时,我顿了一下,瞬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恼怒,抓起豆奶和包子便狠狠地扔了出去!
圆圆的包子滚得很远,刚好滚在最显眼的楼梯旁,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我就是要让陆修看到!
开了摩托车到花店,我买了一束白菊花,又顺便绕到市场买了些祭品,才一路开到郊区的陵园。
妈妈坟头的杂草已经长满了,在春天里相互纠缠着,杂草下是去年枯死的烂叶,总带着一种腐烂的陈味,却被覆盖上的新草的清香很好的遮掩住,此情此景,总少不了一种衰败和萧瑟。新草一根根针似的矗立着,在料峭的春风里瑟瑟发抖,妈妈,你一个人躺在下面,是不是也很冷呢?
找看陵园的沈老头借了把锄头,细细的将坟头的杂草锄干净,新鲜的泥土带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我静静的坐在刨出来的那堆杂草上,摆上菊花和祭品,絮絮地说着话,说几句,沉默一下。渐渐地,日落西山头,天边一抹残阳如血,染得天空似是凋落的玫瑰,沉郁的红黑色,映着西山树影的婆娑,黯淡沉闷。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湿泥,拎包走人,走到陵园门口,我才记起早上给沈老头买了一包烟,扔在包里,此时拉开拉链去找烟,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鸡蛋和两个葱油饼。
看来是没扔干净!
把烟递给沈老头后,我反而犹豫了起来,这东西我不想吃,我讨厌陆修,这是肯定的,可是从昨晚开始,我就已经没吃过一点东西了,真的好饿啊。
吃……一点点?失节事小,饿死事大……犹豫再犹豫,我终于下定决心,勇士一般彪悍的拉开包包的拉链,抓起一个葱油饼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一次!就一次!下次我再也不做这种没骨气的事!
吃饱的感觉就是好,骑上摩托车,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真是件怪事!我怎么会感觉心情好呢?我为什么会觉得心情好呢?
就在我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好而伤脑筋不已的时候,一辆本田汽车毫无预兆的撞了过来,撞得我的摩托车滑出老远,腿上也受伤流了血。
我靠!这条腿不会是废了吧?艰难的从摩托车下挪车鲜血淋淋的腿,几辆车几乎是擦着我的衣服飞速的开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艰难的站了起来,突然看到一辆银色的车子又折了回来,后面跟着几辆黑色本田车,车里的人在不停地对着前面那辆车开枪,看来是遇到黑社会的械斗了!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扶起摩托车,打算骑车逃跑,可是苍天无情,我的摩托车居然给摔坏了!
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强忍着腿上的剧痛,翻过盘山公路的护栏,往山下挪去。
还没往下走多远,便听到枪声比原先听到的更紧,然后便是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和撞击声,我回头一看,那辆银色的车已经被撞的翻下护栏滚下山来!
车子滚了几滚,翻倒在地,我眼尖的撇到油箱开始漏油!
“快出来!”我喊了一句。
车子的男子好像也想爬出来,但是看他的情形好像是被卡住了!
我至少没有丧失良心到见死不救的地步,更何况开车撞我的并不是他!我艰难的跑过去死命的往外拖他,我发誓我这辈子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气!
拖的时候,不断有子弹打过来,惊出我一身冷汗。
终于把他拖了出来,两人没跑多远便听到汽车巨大的爆炸声,强烈的气流冲的我们一个没站稳滚下山去!
而那些开本田车的人居然还追了上来,不断的朝我们滚落的地方开枪。是德国fk,适合城市巷战,不过这几人显然不是高手,子弹几次贴着我的身体飞过我都安然无恙!我是没什么事,可是我身旁的男子却被流弹打中了手臂!
一路滚到山脚下,他的脑袋重重的撞上了坚硬的水泥马路,昏了过去。
我担心后面还会有人追上来,从男子裤袋里摸出一把枪,站到马路中央,运气很好的在一分钟之内就拦到了一辆车!
“送我们去医院,否则我崩了你!”我冷冷的威胁那倒霉的司机。
这是很无奈的事,在这个城市,很少有人会在偏僻的公路上救人,大家都害怕被伤者反咬一口,勒索一笔钱,除了枪,你没办法让他们停车!
司机依言下了车,和我一起把那个男子抬到车上,一路紧张的把车子开到医院,
进入手术室抢救前要先办理入院手续,我哪里有钱交住院费和手术费?在男子的裤袋里摸了摸,摸到一部手机,我随便摁了一个电话:“这部手机的主人目前受伤了住在华康医院,我没钱办理住院手续,你快点过来!”
才过了二十分钟,一批人马就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男人半边脸上纹着狰狞的纹身,看到我拿着男子的手机,冷冷的道:“人呢?”
我没敢掀开小推车上的白被单,只是冷冷的举起右手的枪:“我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
半边脸纹身的男人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踹上了我的胸口,我手里的枪应声而落。重重的撞到墙上,喉咙一甜,我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此刻我才意识到,我算是惹上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了,他那一脚,差点去掉我半条小命!
“黑鹰,是她救了我!”白被单被掀开,那男子已经自己醒了过来。
“大哥,看她也不像个正经女人,是不是别人派来的?”黑鹰狠狠地盯着我。
男子的目光也射了过来,刀剑一般凌厉,x光一般可以透析人心,一种威严和压迫迎面而来,叫你喘不上气,今时今日我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气场!
我感觉在那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像是在手术台上被解剖被了一般,冷汗悄然自后背滋生,眼睛也不敢与他对视。
“应该不是。”看了我几秒后,那男子说道。
“你们先去交钱办理住院手续。”黑鹰冷冷的吩咐道。
我觉得自己无比倒霉,腿上本来就受伤了,他那一脚还去掉了我半条命!
此时他们俩没说话,在这样压抑而充满了压迫感的气氛里,我不敢说话,直到一群医生护士走过来走过来将他推入急救室取子弹,我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喂,我可以走了吧?”我看了黑鹰一眼,拔腿想走。
腿还没迈出一步,三支枪指向我的脑袋,这儿地偏僻,又没有看到医生护士经过,说实话我真怕他一枪把我给崩了!
见我不走了,黑鹰的那支枪渐渐的从我脑门上一路往下移:“胆子不小啊,说,是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
“是吗?”他的枪移到我的胸口,外套里白色的纤薄纺绸抹胸被枪口压下,露出了黑色内衣的蕾丝边,他像是看一个玩具一般嘲弄的看着我,“那你说,你穿成这样是为了勾引谁呢?”
勾引你大爷!可惜,我不敢说,我只是沉默!
“说!”
“根本就没人派我来。”
“听你这意思,好像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他收起了枪,似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把玩着。
只要是坏事有你们不干的吗?我腹诽。
“我呢,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自己开口,每种方法都比你自己开口要痛苦得多。”
“我说了,你不信。”
“看来是不肯说了,”他似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了,我马上就放你走。”
放我走了还能抓回来,即使懒得抓回来,我走出第一步,你在我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就会开枪崩了我,我才没那么蠢呢!
“说是不说?”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不信我,你大哥信我。”
“即使我弄死你了,我大哥也不会多说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