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庆自代替花恨柳接过监察的任职责之后,一直以来都是熬夜到凌晨三更时分才睡去,到寅末卯初时便醒来,即使这样有时候有些事情仍然处理不过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已经许久没有*地睡上一觉了。
然而昨日他却睡得特别早。戌时刚过他便难以支撑睡了下去,开始时他以为是一路舟车劳顿,精神疲乏所致,但当他第二日上午辰时已过才醒来时,却发现事情大大地不正常——整个客厢一侧竟然没有一人起来!
当他将自己所住的周边几间客房都逛过来时,便隐隐发现了不对:即使是都因为路上太累早早休息了,也没有道理不关门窗就睡下了吧?更蹊跷的是,几乎每一间客房内的蜡烛都是燃尽以后才灭,也便是说并非住在房间里的人主动吹灭的……
当他来到天不怕的房间,摇醒大先生后,大先生还未睁开眼鼻子就先抽动了两下,进而一个冷颤惊醒:“困龙草!”
佘庆听后自然是大惊失色。虽然他所知的药草不多,但困龙草还是听说过的,它在军中主要用于为伤员凝神止痛,有时候没有麻药了也会暂时充当麻醉的作用。名为“困龙”便是说这种草晒干了以后点燃,即使是一头龙也能让它呵欠连连最终昏昏睡下——由此可见其厉害之处。
这种草开始燃烧时带有一种像是木材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味,燃烧充分后反而会变成微微的硫磺味,佘庆开始只顾着在各间里走动查看,却忽略了这一明显的味道,反倒是天不怕常年接触各类药草,对这种味道更为敏感。
“糟啦!”没有多想,两人却更是心急,根本不需要打招呼,便一先一后向着花恨柳的房间跑来。原因无他,昨晚杨简、雨晴公主都在花恨柳房间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虽然之后大家先后离开并不知道后面出现了什么,但不能排除有人想办法将全院子的人都熏昏了然后伺机对付落单的三人,更难以说准的是谁知道当时杨简与雨晴公主出来时就已经不是被人胁迫了?
“我去看花恨柳,你找人先通知杨端将黑子找来,快!”此时的天不怕却比着前两天清醒多了,心中快速思考一番后立即拿定主意分两头进行,毕竟此事涉及双方合作,且合作双方的代表无论哪一方有事都绝对不可能善终,唯有在开始处理的时候就都参与着、亲眼目睹着,才能尽可能避免因处理不当而与人口实,陷自己于不利。
“好,拜托您啦!”佘庆虽然心中也是焦急,不过当即也明白了天不怕的忧心之处,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前院飞奔而去。
“花恨柳,你可不能出事啊!”心中这样祈祷着,天不怕跑得更快了,好几次因为不熟悉路都险些跌倒,更甚至因为拐弯太急,已经因为躲闪不及踢到了两三次青石做的柱子。
“哐当!”一声门响,那扇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慢慢变大、变近的木头门被他用力推开,一进门便大呼:“花恨柳!花恨……柳……”
只呼喊出两句,天不怕便再也喊不出来了,一则花恨柳正在屋里,并没有被谁掳走;二来雨晴公主与杨简也在,虽不说样子已经变得如何狼狈,但是死是活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第三么,他是被这房间内的所见惊到了——不说没有一件家具是完好无损的,但凡找出来比巴掌大的一块木板也是难上加难!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哎,你来啦?”花恨柳见天不怕一脸震惊地望着屋里,喉咙里仿佛是塞满了核桃一般说不出半句话来,当即挥手道:“来,来这里,随便坐!”
听到花恨柳招呼自己,天不怕回过神来,看他一脸随意地指了指地上——可不是随便坐么,现在屋里根本就分不出来哪一片木头是桌子的,哪一片木头是凳子的了。
“这里……杨简!”靠近花恨柳,天不怕正要开口问,却见花恨柳背后倚靠着杨简站起身来,一条手臂松塌塌地垂在身前,显然是被人折断以后仓促接上,现在还使不上劲儿的缘故。
“啊,对了,你先帮她看看骨头接好了没有,万一接错位了,以后可就难看了去了!”花恨柳见到那条手臂彷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拉过天不怕道。
“胡说,我自己还不知道错没错位么?”杨简的反应却出乎天不怕的意料——按说若是放在平时,此刻花恨柳说完这句话,应该是“命不久矣”才对啊……但是此刻杨简看花恨柳的眼神,分明就是带了一些情愫在内的白眼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好!”正发呆,又一声脆响在他耳边响起,天不怕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一直当自己是小孩、喊自己“小侄子”的雨晴公主。而之所以喊自己“小侄子”是因为杨简与雨晴公主是同辈,天不怕将自己与灯笼归为同辈,既然灯笼喊杨简为“姑姑”,自己也自然要跟着喊姑姑了。
“雨晴姑姑……”天不怕开口也应道,不料他这声声音本不大的“姑姑”却令原本小心翼翼的雨晴公主变得更加慌张,几乎是带着哭腔摇手道:“不是……不是姑姑……雨晴万不敢当……之前不知道,先生切莫怪罪雨晴!”
“你这是……”正打算继续装傻,却见花恨柳无奈苦笑,当即明白人家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了,也不好推辞,只好无奈应道:“公主客气了,这种细枝末节先不要计较了。”
“那么,给我看看你的胳膊。”安抚了紧张的雨晴公主,天不怕又换作一副面孔,小心翼翼地招呼杨简,杨简本不愿意,却见花恨柳盯着她一脸坚持的模样,只好服软将胳膊递给了天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