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得知会有今日之事发生,想必杨简对花恨柳一开始便不会处处针锋相对了吧?起码应该不至于架起擂台要到了几乎赌命的地步。
杨简这还记得那次与花恨柳的战斗,眼前这个坏人当时还没有什么进攻或者防守上的凭仗,却仍然表现出来令人难以置信的信心;而最后虽然被自己打了两章深受重伤,却也是由于手不安分乱摸到了自己才造成的——况且自从那次以后,牛望秋可是将自己数十年的修为尽数传授给了他,他的被动防御在能够正常开启的情况下基本可以无视同等级的所有攻击。
当然,前提是“能够正常开启”。在杨简的记忆里,似乎这种“正常开启”的频率本身就极为不靠谱,好像也就在杨氏宗族会议上抵挡杨献进攻时发挥出来作用而已。所以,综合来看寄希望于这种“看心情好坏”的招术是得不偿失的。
就如此时这两人的境况一般,花恨柳被韦正一招便打得呕血重伤,杨简虽有动手之能,却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恨柳受伤。所以,当听到花恨柳说出“吻我”二字时,一方面她心有诧异,一方面又多有愧疚——诧异于此时竟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愧疚于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他本就不必出手受伤。
然而这一吻,却比她意料中的长得长。
原本按照杨简的理解,花恨柳所求的“吻”纵使再如何理解为“遗愿”,也不过是浅浅地一吻罢了,像蜻蜓点水触碰即分,而不是像磁铁的阴阳两极,稍微一靠近便久久贴合在一起。
感受着那柔软的双唇带来的先是浓重的血腥味,而后慢慢血腥味淡化,有一丝丝甜甜的味道充斥两人唇间齿间,再后来,似乎还有舌苔轻叩皓齿的感觉,她的舌头也应和着、追逐着、纠缠着与另一片柔软诉说了相思,演绎着一幕幕离别与重聚。
“这……这个家伙……”虽然不能说话,但杨简的双眼却由无神变得有神,最后神采熠熠地瞪着离自己只有方寸距离的那张脸,越看月觉得好看,越看呼吸也越变得几处。
“唔——”轻轻痛呼一声,她的舌尖明显感觉是被花恨柳故意咬了一下,正要痛呼出口,却不料气息进到一半便被花恨柳死死地封住嘴,一声痛呼也变作了鼻哼。
“这……呼吸都跟不上了……”杨简粉黛微皱,眼角那一抹春色却是令一旁的韦正也不禁怦然心动。
“啧啧……”韦正却从未见过有人死到临头了还有缠绵的心,转头望向沉默不语的雨晴公主道:“你方才骗他们说不能将看过你脸的事情说出去,是因为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哼哼!”
说着慢慢走到雨晴公主跟前,将斗笠轻轻摘下,望着那一脸惊骇的精致的脸,仔细端详了半天又复将斗笠给她戴回,然后大口呼吸了几口气叹道:“看来传闻雨晴公主有倾国倾城之貌所言不假,任何男人看到了你这张脸恐怕也会变得无心去做其他事情了,只想守在安乐窝里,守在你的身边,慢慢消磨了志气、耗费了生命!”
见雨晴公主仍然不语,他又起调侃之心,道:“你说假如国母陛下知道了我看到了你的脸,还知道是我将熙州来的使团杀光,会不会还会依照之前的那个约定将看见你容颜的男人选为驸马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反倒也不必死了啊!”
“你……你想得美!”雨晴公主终于回过神来,对眼前这人的调侃打心底有种肮脏欲呕的恶心感,“我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更不要说奢求我会答应选你做驸马了……你,你杀了花先生,不只熙州、我大越饶不了你,四愁斋也不会放过你!”
“住嘴!”自己原本只是一句无心的调侃,此时被毫无情面地拒绝,韦正心中仍然感到一阵阵羞耻。尤其说到他心坎中的一件事是,他虽已做好了偿命的准备,但是一想到花恨柳身后的四愁斋,他很担心自此以后连“死”也会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
“这些便不劳驾堂堂一国公主殿下担心了。”韦正冷冷地应一声,转身又朝杨简与花恨柳两人走去:“好了,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吧?以后到了下面以后有大把的时间供你们两人……嗯,三人,供你们三人好好消磨,如此成人之美的大善事,倒是希望能够在我死后的功劳薄上大书特书一笔呢!”
这样说着,他却看到原本耳鬓厮磨的两人动作微微一僵,竟然有了片刻的停顿,而后又看到杨简未折断的那只胳膊拳头攥起,仿佛刚才的话语刺激到了对方似的。
“你再说一遍试试……”杨简缓缓地抬起头,看韦正时那一点点的温柔还留待了少许,但说完话后,看向韦正的却是一副不折不扣的凶神表情。
“嗯?”韦正惊讶对方此时竟敢如此挑衅自己,莫非是准备做临死前的反扑了么?想到这里他心里却不高兴了,没有比令敌人在痛苦和恐惧中死去更为舒爽的事情了,尤其是先残忍地杀死一人,再慢慢地折磨剩下的人,最后甚至不用动手,仅存活下来的人也会变得癫狂、变得过度惊骇而死——杀人的乐趣,无非便是看人依着自己所想步步走向死亡。
所以,对于那些不按自己所想的反应,韦正心中更是厌恶——你不服,我便打你到服为止!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杨简将花恨柳半抱起令他斜倚在还未完全散架的床尾,韦正此时情绪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他的拳头如蓄力的弓弦一般,下一刻出拳必是予人以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