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晖出发之后一天一夜,却又打发了一名侍卫折回来,请求端木芯淼一同返回帝都。
……关心则乱这话一点儿都没错,原本他应该在跟卫长嬴告辞的时候就提出来的,结果走了一天才反应过来。
本来卫长嬴是可以提醒他的,奈何那天卫长嬴一面问着曹家堡、一面思索着沈由乙与沈纶之间的争斗,原本就是一心二用了,沈藏晖又是那样急三火四的要动身——就连给他收拾一份简单行李还是卫长嬴苦劝之下才勉强答应。
于是卫长嬴也没来得及说——送走沈藏晖之后,沈由乙跟沈纶又凑上来向她争辩,一来二去的竟也忘记提起。
此刻听了侍卫的话,就着人把端木芯淼请了来,如此这般的说了经过,然而端木芯淼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不成,我要等曹家堡的消息!”
“曹家堡那边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一准给你办好了。”卫长嬴允诺道。
但端木芯淼道:“我不在这儿,三嫂子你真的能办好?之前可是你告诉我的,我那师叔祖谨慎得紧,先前是冲着我的面子他才提了个三千两黄金试探。现下木春眠一行人,还没回到曹家堡吧?结果我就回帝都去了,你让我那师叔祖听到了要怎么想?万一他怀疑我居心不良,索性缩在山里头一辈子不出来了怎么办?!”
“这……”卫长嬴沉吟了一下,随即道,“芯淼妹妹你但请放宽了心!曹家堡地势再奇巧,总是在西凉的地界上不是吗?”
软的不行来硬的,正好挟大破秋狄之余勇——就不信曹家堡为了一个季固,敢就这么反了!西凉沈氏对付西凉地界上的麻烦,从来都是赶尽杀绝不收俘虏的!
端木芯淼听了,脸色就是一沉,道:“万一我这师叔祖宁死不屈呢?!”
一听这话卫长嬴就知道她是一定不肯在这眼节骨上走了,心里为难得很:季固在她心目中肯定是不如沈舒西来得重要的,虽然这两个人她都没见过,但沈舒西究竟是侄女,季固不过是看季去病与端木芯淼的面子,却要绕一圈了。
可端木芯淼又不是下仆,论身份她并不在卫长嬴之下。这一次她远道而来救治沈藏锋,固然沈宣夫妇收了她做义女,究竟也是沈家欠了她人情。
总不能跟对付顾柔章一样,强行逼迫她上路吧……
卫长嬴换了几种说辞,端木芯淼都摇头不肯,最后听烦了,索性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被丢下来的卫长嬴不免十分尴尬。
黄氏知道这件事情后,就安慰她:“少夫人莫要恼了端木八小姐,五孙小姐是少夫人的嫡亲堂侄女儿,少夫人自然心疼她。但从端木八小姐那边来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孝顺师门长辈,也是理所当然。固然端木八小姐如今也算咱们沈家的小姐,可咱们都知道那义女的名号不过是形式所迫而已……于情于理都不能真的指望她把咱们沈家人全部当成自己人看待。”
在黄氏想来,沈舒西别说只是堂侄女,就算是亲侄女,横竖不是卫长嬴的骨肉。既然不是卫长嬴的骨肉,要不要心疼她,那可就看有没有好处、有多少好处了。为了个没见过面的堂侄女得罪医术精妙
又素来交好的端木芯淼,她认为非常不值得。
因此大力诉说端木芯淼的好处:“端木八小姐自到了西凉城以来,不但妙手回春,医治了咱们公子。自元宵以来的坐诊,尤其是在太平酒楼的义诊,都是打着受少夫人您的托付的名义的。单这一点,对少夫人就是大大的有利。现下端木八小姐不肯回帝都,您非要迫着她去,这位八小姐又不是好商量的人,万一心怀怨恨,即使强行被送回去了,还是心头怨恨,到了帝都也不肯医治五孙小姐,就算是夫人也不能逼迫她的。少夫人何苦为了四房的孩子做这个恶人?再说这天底下夭折的小孩子多了去了,即使端木八小姐去了,若实在跟咱们家无缘,也未必能够救起来。”
卫长嬴摇头道:“我没对芯淼生气,我晓得她不是我,我重视舒西过于季固,却不能要求她也这么做。毕竟,拜季去病为师、受其多年教诲的人也不是我。其实,她若是愿意回帝都去救舒西,我心里也要挂着心!不说秋狄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刺客之类,就说她来时路上晕车晕得那样厉害,那还是有我们在车里照拂的,到了西凉城时还足足调养了两日才缓过劲儿来。纵然叫朱阑和朱实一起陪她上车,我也怕她们服侍不过来。”
她长叹一声,“左右为难啊!四弟跟四弟妹身子骨儿都是很好的,怎么舒西这孩子就?”
黄氏安慰她道:“兴许五孙小姐只是如今身子弱一点,往后长着长着,就大好了呢?”
“但望上天庇佑。”卫长嬴微微点头,这种束手无策的事情,也只能这么想了。
因为这件事情,端木芯淼接下来连着几日都以自己琢磨医理、无暇分心为理由,不肯与卫长嬴一起用饭。
一直到这日,曹家堡有消息来,卫长嬴派朱衣过去跟她讲了,她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