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锋笑着道:“你亲我下,我就告诉你!”
卫长嬴在他手臂上轻轻捶了一记,笑骂道:“好好的说正经事儿呢!你这么不正经!”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依他所言,探首过去,在他鬓边吻了吻。沈藏锋又趁势搂住她……两人耳鬓厮磨了一番,沈藏锋才微微喘息着道:“横竖邓宗麒过两日就不在西凉了,由甲总共也才给了他这几天的假。这还是因为要等狄人那边的动静……等我伤好之后,你就打发端木小姐回帝都去好了。西凉苦寒,她一个千金小姐怕也不耐烦久留,再者,虽然有你在这儿,端木小姐究竟还没出阁,我伤好了她还不回帝都,总是惹话。”
“这算什么主意。”卫长嬴拿手指抵着他下颔,点了点,嗔道,“我不请教你,难道想不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把他们分开吗?你这是在敷衍我!”
沈藏锋抬手替她扶了扶鬓边方才亲热时蹭到、这会快要跌出云鬓的翠簪,笑着道:“这些都是小事,嬴儿现下忙得紧,为夫一日里才能看见你一回,这会看到你在跟前,哪里有心思去想旁的?咱们说点咱们的事情不好吗?”
卫长嬴倒是被他说得心下一软,道:“咱们如今既在这儿了,又能有什么事情呢?我只盼望你快些好起来……倒是光儿,这会子不晓得怎么样了?”
沈舒光自然好好儿的。
他叔父姑母这一辈里年纪最小的沈八公子沈敛恒已经十二岁了,两年前就搬出后院到前头独居。沈敛恒生母尚在,该叮嘱儿子的地方,自不会不上心。苏夫人不必为沈敛恒耗费什么辰光,闲暇就都花在了沈舒光身上。
在祖母的精心照料下,如今还不满周的沈舒光越长越是秀美可爱。白净的小脸上,乌黑溜圆的眼睛那么一转,朝人就甜甜的笑了起来,看得苏夫人心都软成了水。这日苏夫人特意抱着他看暖室里栽培出来的一盆海棠花,红艳艳的花朵儿很招小孩子的注意。只是小孩子又不懂事,做不得惜花之人……沈舒光咿呀着伸臂把好好的一盆花乱揪乱扯了一通,苏夫人也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跟左右道:“光儿的力气似乎又大了?”
“可不是?前两日大孙小姐折了一朵暖室里的月季花,掰掉刺,给二孙公子玩耍,二孙公子拉了好半晌才把那月季花扯散呢。如今掐这海棠却是一手一个。”陶嬷嬷笑着打趣,“婢子看,往后一直到二孙公子懂事,夫人这儿的鲜花都齐全不了多久了。”
苏夫人笑着道:“横竖不过是几盆花,他喜欢,由他掐去。”
正说着话,外头沈宣兜着袖子进了来。
众人忙给阀主行礼,沈宣道了个免字,上得堂来,伸手接过孙儿,一掂,满意的道:“又重了些。”
苏夫人就嗔他:“你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沾了灰,仔细把光儿呛着!”
“我沈家的子弟怎会如此孱弱?”沈宣不以为然,一只手把孙儿搂在胸前,另一只手从袖子里取着东西,道,“今儿个路过匠作坊,一时想起来,叫他们做了个小玩意。等光儿再长大些,就能用了。”
苏夫人以为是什么玩具,不意沈宣却掏出约莫半尺来长的一柄小木剑——虽然只是木剑,做工却精细得很,与“被送给”三媳卫长嬴的那柄“戮胡”剑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还配了同样的剑鞘。
“光儿的母亲如今又不在帝都,你给光儿做这么一柄剑,她看不到,如何领会你的意思?”苏夫人对丈夫的心思一清二楚,看了眼左右,把人都打发了下去,才啼笑皆非道,“再说‘戮胡’剑给都给出去了,你这会再要回来,做长辈的脸面也不要了吗?”
沈宣哼哼着道:“老三那个不肖子!胳膊肘尽往外拐!但望孙儿不要跟他一样才好。”就道,“我也不是做给老三媳妇看的,是给光儿长大一点玩耍的。”
苏夫人道:“那你非要做成跟‘戮胡’一个样子做什么?”
“我这做祖父的如今给了光儿一柄剑,等光儿长大了,总也该孝顺孝顺我这祖父罢?”沈宣充满期待的道,“往后我就等他拿了‘戮胡’剑来孝顺我,那可不是我跟媳妇要回来的!是我孙儿孝敬我的!”
苏夫人无语道:“光儿现下还没‘戮胡’剑高呢!”你趁着儿子媳妇不在,孙子养在自己膝下的光景这样设计,几年筹划就为了一柄剑,你好意思么?
“等他到了三五岁,他父母也该回来了,届时就叫他去要。”沈宣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一面回答苏夫人,一面把木剑往孙子手里递,只可惜沈舒光对他的胡须更感兴趣,非但没有拿剑,反而高兴的一把揪住他胡须用力扯了起来——惹得沈宣痛叫不已,手忙脚乱的把木剑塞回袖子里,就要跟孙儿抢胡须,这会苏夫人却急了,顿足骂道:“你手脚轻点!别伤着光儿!”
被老妻呵斥着,惟恐他手脚重了把沈舒光弄伤,沈宣只得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才把自己颔下的一把胡须抢出来……等苏夫人把还咿呀着不依的沈舒光抱走,沈宣只觉下巴火辣辣的痛,一看孙儿手里还握了几根完整的胡须,沈宣倒抽一口冷气,拿帕子捂着下颔抱怨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咱们家的子嗣,哪有孱弱的?”苏夫人依葫芦画瓢,把他刚才才说过的话还给了他,又取笑道,“你看看,究竟母子连心呢!你打量着光儿年岁小,如今还不懂事,想利用他去谋取他母亲的东西,却不料他虽然还不会说话,也晓得你这祖父不安好心,当下就替他母亲给你这一下子!看你往后还敢不敢这样为老不尊的算计晚辈的东西了!”